而到时候蛇王的处境就不会太好了，虽然他不下山也能在这里生活。
但是相较于从前的隐秘，等他们回去之后，蛇王的存在一定会被各大世家知晓的。
这样能驱使蛇群为其所用的能力，让人趋之若鹜，一定会有人忍不住来找他的。
所以，从今天过后，蛇王平静的生活将会被打破。
这也是顾瑾禾提出让蛇王跟他们下山的原因，如果蛇王不愿意跟着，到时候也可以安排蛇王去其他地方生活。
至少这样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到他。
蛇王当然明白从今往后的处境，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里，不想再去其他地方生活了。
蛇王嗓音粗粝道：“你想问什么？”
顾瑾禾抿了抿唇，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蛇王看向她的眼神和说出口的话，都让顾瑾禾怀疑他是不是认识自己。
但是顾瑾禾却清楚的知道，蛇王一直生活在这深山之中，并没有下山过，所以根本不会和她的生活轨迹产生交集。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和她认识的人，而能够看到她就想到其他人的，除了她的亲人再无其他。
蛇王目光牢牢的盯在顾瑾禾的脸上，良久之后才说道：“故人之后，当然有故人之姿。”
故人之后？
顾瑾禾微微拧眉，之前蛇王不是说他十几岁就来到这深山里，之后从未下过山么，这故人之后又是从何说起？
总不能是慕容青濑那老家伙吧？
毕竟蛇王是慕容青濑安排在这里的，就连慕容青明都是他带着长大的。
这足以说明慕容青濑对他的信任，就连这军火炸药厂都能交给他来看守，可见是非常信任他的。
蛇王消瘦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有些恍惚的神色，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那双冰冷的绿色眼眸都有了一丝丝温度。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在街头乞讨的乞丐，他给我买了包子和饼，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吃撑了是什么感觉。”
“后来我又遇见过他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是在他的葬礼上。”
“也是在这一次的葬礼上，我被慕容青濑带回了慕容家。”
“知道我对蛇的掌控能力之后，慕容青濑便将我送来了这座深山里。”
“此后我就在这里待了六十年。”
顾瑾禾心有所感：“你说的这个人是······”
蛇王缓缓收敛脸上的神情，沉声道：“他的墓碑上，写着，慕容青澜之墓。”
蛇王眼眸微垂：“他是你的爷爷，想必你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顾瑾禾眼里闪过一丝遗憾，顾家没有一丝一毫慕容青澜存在过的痕迹，别说一张照片，就是一张手书都没有。
所以顾瑾禾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爷爷长什么样子。
顾瑾禾语气有些低哑道：“你说我有故人之姿，是说我长得像他吗？”
蛇王看着顾瑾禾说道：“你像他的地方不多，但是不管是从气质上，还是在样貌上，都能找到他的几分影子，你长得最像的还是你的奶奶，曾经谢家的大小姐，谢蕴。”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你爷爷的葬礼上，她神情哀泣痛不欲生的模样，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不曾忘却。”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到了慕容家之后，知道了她和你爷爷之间的关系，再后来听说她生下了顾家的长子，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顾家的孩子。”
顾瑾禾淡声道：“是慕容青濑告诉你的？”
蛇王摇头：“是你爷爷告诉我的，当年你爷爷给我买包子和饼的时候，从钱夹里掉出了一张照片，你爷爷非常爱惜这张照片，他指着照片上笑的漂亮的姑娘说，那是他心爱的姑娘，将来要娶她为妻。”
“我现在还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亮光就像天上的星空一样，耀眼夺目。”
顾瑾禾微微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会替慕容青濑做事，我爷爷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蛇王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当年我不清楚这其中的深意，只知道慕容家就是慕容青澜的家族，而慕容青濑是他的大哥，我想着报一饭之恩，就在慕容家留了下来，并且将自己的能力告诉了慕容青濑，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住在慕容家的那段时间，慕容青濑并没有亏待我，还请医生给我调理因为乞讨而亏空的身体。”
顾瑾禾蹙眉道：“所以你替慕容青濑看守这里六十年，是为了还恩？”
蛇王：“我第一个欠的人是你爷爷，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回报，后来慕容青濑对我非常看重，我就想着将这份恩情偿还给慕容家，便自愿来了这里看守这地底下的东西，从未下过山一步。”
顾瑾禾问道：“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你知道吗？”
蛇王：“知道，也知道你失踪了。”
顾瑾禾：“那你知道这件事和慕容家有关吗？”
蛇王垂下眼睑：“知道。”
顾瑾禾微微点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真的不想下山吗？”
“山下的情况和从前有很大的变化，难道你就不想放下过去，放下身上的担子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吗？”
蛇王在这里生活六十年，为的就是看守这里的军火炸药厂，但是现在这些东西都要被他们搬空了。
没有了这些东西，蛇王似乎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顾瑾禾看着蛇王说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这一座山，还有很多名川河流，青山绿水，你就真的不想出去走走看看吗？”
大半辈子都因为一个恩情，而被困守在这里整整六十年。
如果是之前的话，顾瑾禾还想着让他下山接触社会上的人，让他脱离了六十年的社交重新恢复。
但是现在想来，还是让他自己走过这世间的锦绣山河，才能让他早已死寂的心重新复燃。
蛇王的视线转向已经清理一半的箱子，开口道：“这山我已经看了六十年了，早就看腻了。”
顾瑾禾：“不一样的，你看了这里六十年，但是它们能有什么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