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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庆这种信奉神明的国度,敢以性命起誓,其实就已经非常郑重了。

若想要旁人相信自己没有撒谎,王司农也只有像太子殿下一样“起誓”。

王司农自己心虚,其实不敢贸然起誓的,但是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于是王司农就学着太子殿下的口气:“臣也、也起誓,臣尽心尽力培育了种子,只,只是不知何故失败了……若、若臣有违誓言,便让臣受天、天打雷劈之刑……”

说完之后,王司农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一般。

他这断断续续的语气一听就有问题,但宋翊也没说什么,而是冷笑着看向方才为王司农辩解的两人。

“严大人、田大人,你们可有胆子跟着立誓?”

那两人心中气恼,这是你和王司农的事情,我们不就是出来求了个情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两人半天不吭声,那边怀王又即将回来,宋翊便平静道:“既然你们不敢,那便与本殿下打个赌。这打赌,你们就不会不敢了吧?”

宋翊此话落下,那两位大人中的一位就不服气地问:“殿下想要打什么赌?”

“本殿下已经让人留意西域行商的行踪了,若是本殿下日后能够再弄到这几样粮食并将之培育出来,两位大人应当如何?”

“这……”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犹豫。

“怀王就快到了,两位大人麻溜一些,不要磨磨蹭蹭的。”

宋翊又提醒他们怀王的存在——这二人肯定是被怀王嘱咐过,需要在怀王到来前保住王司农的命,所以宋翊这么一说就能让他们想起自己身上的“任务”,

“父皇,为了不耽误迎接怀王叔,儿臣建议这就发落王司农,此人虽然发誓,但是其无能也是事实,不如先将人处决了,之后儿臣的赌斗结果则决定了王司农的家人亲眷能否可活。”

宋翊这话一出,大臣们都目露惊恐。

这太子殿下如今也变得太狠辣了吧!

可是他们也知道,衍帝当初对这批作物寄予厚望,一开始也警告过王司农了,是以如今的衍帝定然处于气头上,一下斩了王司农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而衍帝为了配合太子,冷冷说道:“来人啊,将王司农拉下去——”

“求圣上饶命,求圣上饶命啊——”

王司农又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了。

严大人和田大人见状,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忙道:“圣上,太子殿下,我等愿意以命为王司农作保!”

此话一出,宋翊嘴角微微勾起。

“好,两位大人,那咱们这就说好了,若日后本殿下能育出种苗,你们就和王司农一起以死谢罪。”

那两位大人流着冷汗说“是”。

其实等他们冷静下来后,一定能发现自己中了太子的圈套,不过没办法,衍帝盛怒是真的,衍帝对他们有生杀予夺大权也是真的。

就算没有这些废话,衍帝想杀王司农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此事王司农没办好,让衍帝不高兴了,光凭这一条他就有取死之道。

之后,衍帝便下令将王司农暂且收押。

而出城迎接怀王的人,则以太子为首,许太师和尹太尉陪同。

外加一众官员跟随。

宋翊不想让那怀王太得意,所以并没有早早就出城等候,而是派人关注着怀王和京都的距离,估算着时间再动身。

就这样,怀王府的人都出城了,以太子殿下为首的接应官员还没动身。

过了半个时辰,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怀王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宋翊计算了一下,觉得是时候出发,这才领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出宫。

到了城门附近,宋翊又不急着出城,而是要上城墙观察情况。

小路子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让太子殿下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等。

宋翊掏出自己兑换的简易望远镜,调试了一下,就能看清几里外的情形。

暂时还没看到怀王的队伍。

宋翊便翘着二郎腿吃起了水果。

“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尹太尉低声询问道。

他总觉得太子此举会让人以为,殿下藐视有军功的怀王……

可是,知道怀王有篡位之意的许太师却没有多嘴。

他并不认为太子殿下这么做事莽撞。

因为这么多次的经验告诉他,面对怀王那样的人物,循规蹈矩、按照常理出牌未必能够赢下来。

或许也只有像殿下这般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

当然,殿下这么做有利也有弊,起码一旦怀王有心搅弄舆论,那基本上是一搅一个准。

毕竟怀王在南境很有声望,若是南境百姓知道怀王回京,太子殿下却是这种态度,估计会把太子给骂死。

不过,过于拥立怀王的南境百姓,本也不必殿下太过费心去收服就是了。

因为就算殿下想要收服他们,也会非常困难,甚至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怀王下手再狠点,还能让太子殿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故太子殿下一开始就说了,不必太在乎南境百姓的想法,只有先把大局稳住,才有闲心在乎舆论。

另一边。

距京都五里地。

一个整齐有序的军队正在往京都的方向行进。

队伍中间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后面则跟着手拿绥国军旗的队列。

也正是因为这辆马车,才拖慢了整个队伍前行的速度。

而在队伍最前方,骑着一头骏马的是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有着非凡的气质,面相和衍帝有几分相似,看起来亦是不怒自威。

他的双眼犀利,坐在马背上的身子挺得笔直。

忽然,一个前去探路的斥候回来了。

“启禀王爷,前方五里便是京都城门,可属下这一路过去并未看见前来接应的人。”

怀王面上并无异色,淡然道:“继续前进。”

“是!”

队伍依旧朝京都挺近。

而只剩五里地,怀王也不再派出斥候探路。

在他看来,朝廷至今无人出城迎接自己的队列,态度已经显而易见。

京都城墙之上,宋翊的视野之内出现了怀王队伍后,他便慢悠悠地起身。

“好了,怀王叔已到,咱们也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