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一见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给我一个面子,是饭不香了还是肚子不饿了?何必舍吃饭而吵架啊?”
衍帝:“……”
你是真敢说啊!
看太子对自己说话这么随意,衍帝觉得这逆子对自己当真没有半点敬畏,又觉得父子之间这样相处似乎也挺别致的……
一时间心情更加复杂了,想骂,可又好像不是特别生气。
这就导致衍帝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见状,宋翊和云贵妃这娘儿俩倒是真慌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它,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给衍帝拍背,一个给衍帝抚胸。
宋翊是发自内心的担忧:“父皇,说真的,您这状态太不对劲了,一点小事就值得您大动肝火?要不要请太医给您仔细瞧瞧啊!”
云贵妃眼里却是已经有泪光闪现,娇柔的手轻抚着衍帝胸口,带着哭腔喊道:“圣上您别吓臣妾,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还怎么活啊?”
别看嘴上夸儿子这也厉害那也厉害,但儿子几斤几两,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衍帝这个时候嗝屁,那么儿子是肯定守不住皇位的,到时候儿子的下场就惨了。
后果太严重了,因此衍帝不能出事啊!
衍帝听不见云贵妃的心里话,倒是被她脱口而出的内容感动了,刚升起来的火气又像是遇到了冷水,泼熄了一小半。
喝了一口太子送到嘴边的茶,衍帝重重吐出一口气,忽然感觉心口好些了。
“行了,朕无事。”
衍帝摆摆手,将两人打发到一旁。
宋翊一脸纠结地看着衍帝:“父皇,儿臣实在不知您因何动气?老将军与太师为国奉献大半生,这儿臣是知道的,所以儿臣对两位大人很是敬重,
“只是,儿臣实在学不来那酸儒做派,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他们二老费心教导儿臣,在儿臣心中,他们便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对着自己的父亲,难道只有恭恭敬敬、卑躬屈膝的当个应声虫,方才不失礼仪吗?可那样一来,人与人岂不是少了许多人情味?每日都戴着面具,不累吗?”
太子突然发出一串串疑问,竟让衍帝当场哑言。
他怔怔地看着太子,瞧见了太子澄澈的眼中满是疑惑,心里清楚,太子是真的想要寻个答案。
衍帝愣了许久,他陷入思考,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让他根本回答不上来。
因而衍帝在沉默半晌后,终究没有开口,而是起身离开。
目送着衍帝离去,宋翊挠挠头,也不明白自己这是得罪了皇帝老爹,还是又侥幸逃过一劫。
“翊儿,说得太好了。”
此时旁边的云贵妃忽然擦起了眼泪,一脸动容地看着他。
宋翊连忙倾身将她扶起,“母妃,没吓着您吧?”
云贵妃摇头。
“母妃在你父皇身边伺候二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尤其是你小时候老惹你父皇生气,母妃为了给你求情,没少挨圣上训斥,久而久之,要是圣上几日不训两句,母妃反而还不习惯了。”
宋翊:(*′□`σ)σ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
“翊儿,”云贵妃握住了他的手,欣慰地说:“母妃一直觉得,你这个太子是被逼无奈才当的,你根本担不起这样的重担。
“但今日,母妃才知自己大错特错。我儿虽然自小顽劣,但确实天资聪颖,对人对事原来有如此独特的一套见解,如此一来,母妃终于放心了……”
宋翊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夸了?
正要高兴,云贵妃话锋一转:“即便日后你父皇不在,想必你也能应付得过来……”
冷汗,瞬间滑了下来。
宋翊惊悚地扭头张望,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耳目,同时压低声音:“呸呸呸!母妃您别胡说,父皇乃是我大庆的九五之尊,受国运庇护,一定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云贵妃不以为然,“别瞎扯了,别人不清楚,你这个皇家后嗣还不清楚吗?若当了皇帝就真能长命百岁,那到现在这大庆朝还是你曾祖父做主呐!”
宋翊汗颜,要不要这么直接?
他娘的胆子是真肥,啥话都敢往外蹦!
得亏她有这么一副美艳动人的皮囊,不然就算再给她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可没想到,云贵妃反过来安慰他:“你也别怕,你父皇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这样的话母妃在他面前说了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了。”
宋翊大吃一惊:“父皇居然能容忍您如此以下犯上?”
云贵妃淡定地挽了鬓边碎发,“有何不能的,当时我还对圣上说了,不管他去哪儿,我都会跟随而去。
“再者,你以为你父皇活着就不累吗?有时候,死亡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听到这里,宋翊呆住了。
他好像……隐约明白,为什么皇帝老爹对云贵妃这么容忍了……
皇帝虽有一堆女人,但又有几个是对他这个人真心?
嫔妃们真心想要宠爱,真心想要位份,真心想要权势……
却极少有人,把皇帝单纯当做自己的男人。
云贵妃虽然懒得争宠也不会奢望帝王的爱情,可在她眼里,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也还是人,有着七情六欲,会觉得累,也终究会死去?
而她即使不至于对皇帝爱得死去活来,但谁让皇帝是她唯一的男人,更是她儿子的父亲?
所以,若皇帝死了,她也甘愿陪葬。
但前提是,她儿子能活得安康喜乐。
……
假期总是晃眼即过。
第二天鸡鸣时分,宋翊又被迫早起。
“老天啊!我都是太子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啊?”
床上,裹着被子宛如蚕蛹的太子殿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床脚处有两名太监在拽着被子,小路子站在床边一脸愁容,
“殿下快别挣扎了,圣上下了通牒,这早朝您若是再敢迟到早退,就罚您抄书一百遍啊!殿下,平时课业都那么重了,奴才实在不忍心看您再额外受罚……”
宋翊:(tot)
鲨了我吧!
这苦命的太子,谁爱当谁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