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谷家千金,好歹也是个将军之后,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恶毒吧?”
云贵妃成功被吓到了,但她仍不敢相信,皇帝挑选的太子妃敢做出这种事来。
闻言,宋翊冷笑着说了那日与谷铃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母妃您瞧,我再怎么说也算救她们出虎口,可谷铃儿就因为我打了她一耳光,一到家中就先让人将我拿下,心中想的是要报复于我。
“这样的姑娘说好听点是性情直爽,说难听点就是蛮不讲理、忘恩负义!您觉得以她这秉性,配得上一国之母的位置吗?”
云贵妃是亲娘,心里自然是倾向于自己儿子的。
更何况谷铃儿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令人诟病的地方。
是故,听完之后,她的脸上已然有了怒气。
云贵妃倏地站起身,“不行!这种姑娘怎么能当我的儿媳妇!我这就去找圣上说理去!”
她风风火火地出去,没多久,却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儿啊,那你好生歇息,可别再气着自己身体了啊!”
宋翊心中一暖,“母妃放心,儿臣好多了。”
云贵妃这才安心离去。
看那架势,今天贵妃娘娘势必是要和衍帝闹上一闹了。
……
送走云贵妃,宋翊便开始着手准备软床的制作事宜。
由于这次是给许太师做的,因而床的制式要有所调整,否则即便衍帝不计较,可外人得知太师竟和圣上、太子,睡一模一样的床,恐怕也会参他一个“僭越”的罪名。
思来想去,宋翊决定兑换一个中级软床。
这中级的软床是床和床垫配套的,就是蓝星的那种欧式大软床,倒能直接省去制作床的功夫。
虽说中级软床的床垫没有七分区床垫那么舒服,可考虑到许太师上了年纪,骨头僵硬,他特地挑了一张材质偏硬的中级软床。
现在只等明天早朝去拜见过衍帝后,再找个理由“闭门造床”了。
不过,衍帝没有让宋翊等到第二天。
当天晚膳过后,刘喜就来传话,说是衍帝召见。
想来是云贵妃闹腾完了。
宋翊已经圆满完成出宫的任务,倒也不慌,老神在在地往御书房晃去。
看太子殿下闲庭信步的样子,刘喜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今儿下晌,云贵妃离了东宫后,便直奔御书房而来。
当时圣上还在与几位大臣商议国事,可见云贵妃来势汹汹,大臣们都很有眼力地告退了。
随后,殿门一关,刘喜就亲眼见证了圣上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大战”。
基本上都是云贵妃在哭,衍帝头疼地听着。
可贵妃娘娘连削发为尼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且根据大家对贵妃娘娘的了解,她是真能做出这种事的。
考虑到那样一来,会让此次的赐婚之举由好事变坏事,衍帝终于是无奈地答应,再问问太子本人的意见。
这不,刚伺候完圣上和贵妃娘娘用膳,刘喜又马不停蹄来请太子爷了。
但刘喜跟了衍帝那么多年,自然熟知帝王脾性。
别看圣上对贵妃娘娘松口了,可太子赐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可能凭个人意愿轻易扭转。
更何况,太子殿下是有李晴柔这个前科的……
衍帝最近才对太子有些改观,但这一次太子因赐婚之事晕厥,确实是衍帝万万想不到的。
“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圣体恭安。”
宋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衍帝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这些日子许太师的教导总算没有白费,如今太子礼数更加周到了。
“太子起来回话。”
衍帝一个眼色,便有太监给宋翊送上椅子。
“身子可好些了?”
宋翊面露迟疑:“这个……不好说,现在感觉好些了,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更严重。”
衍帝:(#`n′)
这是在要挟朕?
察觉到衍帝的眼神逐渐不善,宋翊咳了咳,“父皇,儿臣从小就没心没肺的,若是有什么话说错了,还请父皇原谅儿臣。”
衍帝神色一顿。
太子为什么没心没肺?
还不是因为衍帝故意纵容。
出身皇室,衍帝很清楚皇位对一个皇子的诱惑。
当他决定要立嫡长子为太子时,便对其他皇子展开了放养的模式。
大庆朝只需要一位明君,而不需要能力出众的王爷,带兵打仗这种事也有大将去做。
是以,衍帝刻意纵容除太子外的所有皇子,对其余皇子的要求是健康、有基本的学识即可。
对每个皇子的爱好,只要不是有害的,都不会阻拦。
像宋翊这样喜欢吃喝玩乐的皇子,衍帝最是满意不过。
衍帝以为,这样能够避免其他皇子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从而导致兄弟相争手足相残,对国家、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可衍帝忘了,人生是有意外的。
太子出事了,衍帝不得不从余下皇子中,矮个里拔高个,这才意识到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是最大的。
其实,这些对宋翊来说都不重要。
他利用的只是衍帝曾经放弃过自己的事实。
——既然你以前故意纵容我养成只知吃喝玩乐的性子,那么,就不要妄想我能在短短几年内,摇身一变成为你理想中的储君。
于是,就像宋翊所想的那般,衍帝并未因为他这“冒犯”的举动而动怒。
恰好相反,衍帝心中除了无奈,就只有愧疚。
“罢了……”
衍帝一声叹息,“是朕心急了。”
宋翊明白他所谓的“心急”,是期望自己尽快成长为合格的储君,不再那么“任性妄为”。
对此,宋翊只能表示:“父皇,儿臣当这个太子,一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父减轻负担。”
衍帝听了,心中微动,不由得注视着太子。
却见太子正毫不畏惧地望着他,满目认真之色。
“儿臣知道,父皇每日为了国家大事操劳不休,没有一日是松懈的,儿臣始终记得,在儿臣小的时候,父皇满头乌发,可如今,儿臣才十九,父皇就已经双鬓发白了……”
宋翊顿了顿,似乎是哽咽了一瞬。
随即声音低了下去:“儿臣实在不忍父皇老的这么快,所以,即便儿臣自认当不起这份重担,却也必须努力去学、去做。
“只有如此,父皇才能过上一些轻松自在的日子……
“人生短短几十载,吾父不应只是一国之君,不应只为百姓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