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虽然在信中略有提及,但面对面的讲述,让一切都变得更加鲜活。
通过她的描述,殷昀杰仿佛能够亲眼见证那一幕幕场景,在心中绘制出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得知简舒月不仅与供销社建立了合作关系,还进一步拓展到了服装厂和食品厂,殷昀杰心中的敬佩油然而生。
记忆中那个夜晚,河边,她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再次回响耳畔:“和我结婚并非全无好处,我可以帮你分家立业,自食其力,不会给你增添负担,更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事实证明,她不仅兑现了承诺,还做得更多。
不仅妥善处理了家族内部的纷争,扶持了二房,更巧妙地在大房面前树立了对等的地位,使得二老渐渐依仗起老二一家,自然而然地减少了对她的无端刁难。
殷昀杰不得不承认,简舒月是一个极具智慧与机敏的女子,她的每一次行动,每一个决策,都深深吸引着他,让他的心弦为之一动,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向往之情。
执行任务的日子里,尤其是在最艰难的时刻,殷昀杰总免不了会想,如果自己无法平安归来,她会不会失望,是否会因此背上沉重的枷锁。
特别是当生命垂危,意识模糊之际,他心底那份对她的亏欠感尤为强烈,甚至庆幸自己早有预感,预先准备了遗书和离婚协议,不愿让她年轻的岁月因自己而蒙尘。
幸运的是,命运之神最终还是眷顾了他,当他苏醒过来,看到她守在身旁,絮絮叨叨说着这些日子的种种,那份家的温暖瞬间包裹了他,让活了二十多个春秋的他,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生活的真谛,这一切,都源于遇见了简舒月。
许清禾虽然话语连连,却不曾让万如意的名字滑过唇边。
她内心深处明镜似的,知晓殷昀杰或许还未洞察到万如意那隐藏于心的深情厚意。
此时此刻,若草率言之,殷昀杰很可能会心存疑虑,即便是信了,也恐视为寻常琐事,一笑置之。
故而,许清禾暗自决定,待下次万如意现身之时,由她亲自揭开这层窗纱,或更为妥帖。
夕阳如血,将天际染上一抹温柔的橙红,许清禾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寂寥,遂决定外出,买份报纸以消磨这段空暇时光。
在这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报纸不仅是信息传播的重镇,更是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家境殷实与否,总有人热衷于搜罗报纸上的奇闻异事。
许清禾在乡村时日,少有机会专门购买报纸,而今置身于这熙熙攘攘的大都市,自然要随俗一番,体验这番热闹。
殷昀杰静静躺在病床上,点滴缓缓滴落,为他输送着生命的滋养,但身上未愈的伤痕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
为了驱散病房里的沉闷,许清禾特地挑了几份报纸,一页页细读给他听,两人就在这一问一答中,共享着报上的新闻,仿佛外界的喧嚣与病房内温馨的氛围交织成了一曲独特的乐章。
许清禾全神贯注地阅读着,她发现这份报纸内容包罗万象,妙趣横生,版式设计巧妙,既有深度报道的严谨,又不乏轻松愉快的专栏,文字在专业之余又不失平易近人,正中大众的审美趣味。
她读得兴味盎然,声音轻快,如同小溪流水,碰到特别有意思的段落,还不忘抬头与殷昀杰分享一二,眉宇间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而殷昀杰的视线,却不时从报纸上移开,悄然落在她那专注而迷人的面庞上。
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更加光彩照人,连发丝都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完全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和土气,变成了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
相比之下,他不禁自惭形秽,岁月已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若不倍加努力,恐怕难以匹配她的光芒四射。
这样的念头,让殷昀杰心中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深知,唯有完成任务,才能争取晋升的机会,但同时,他也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因为他渴望再次相见,再次拥抱他心中的小妻子。
正当许清禾沉浸在报纸的海洋中,猛然抬头却发现殷昀杰的神情恍惚,似乎已神游物外。
“嘿,我正与你谈论报纸上的趣事,你怎的走神了?”
她轻笑着,手指轻轻摇曳,在他眼前晃悠,试图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殷昀杰一惊,脸颊微红,连忙道歉:“抱歉,我刚刚在想些事情。”
他羞于启齿,其实是被她不经意间散发的魅力深深吸引,不愿承认这份难以抗拒的魔力。
许清禾误会了他的沉默,以为他正为醒来后的诸多事务操心。
“哦,原来如此,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自己继续看报纸吧。”
她的声音充满了理解与体贴,未曾察觉到殷昀杰内心的微妙变化。
夜色渐浓,时钟指向八点,许清禾因火车上的辗转难眠,困倦之意如潮水般袭来。
她轻轻合上报纸,前往盥洗室梳洗一番,归来时,还贴心地为殷昀杰准备了一盆温热的水,细致入微地帮他擦拭身躯,甚至细心地帮助他刷牙。
这些举动,在过去的同志间是难以想象的,他们的生活里总是少了些细腻和温柔。
“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生理问题?我可以帮手的。”
她指了指床下的便器,语气中满是自然而然的关切。
这话让殷昀杰一时不知所措,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不...不用了,我还行。”
对于许清禾而言,这确实是她首次涉足此类私密事务,脸颊也跟着烧灼起来,但她转念一想,既然已是夫妻,这些不过是生活中最平凡不过的关怀。
更何况,她此行的初衷就是为了照料他,如若她不伸手援助,又有谁会替他分担?于是,她努力保持平静,轻声说道:“真的没关系,我回避就是了。”
这份坚定背后,藏着一份深沉且纯粹的爱意。
这话里藏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微妙意味,似乎在无形中挑破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让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氛围。
一时之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气氛变得比寒冬腊月的冰霜还要尴尬几分。
两人的眼神如同羞涩的鹿儿,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仿佛只要一对视,便会点燃心中那莫名的火花。
许清禾的心中懊恼如潮水般涌来,她为何要如此脱口而出,内心的独白化作连串无声的呐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