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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芫一下子听出这是张月儿的声音,他尴尬地挠挠脸,不知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转身离开。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悄悄离开,毕竟这是阿牛和张月儿的私人谈话,他不便偷听。

然而,正当他准备转身时,却听到阿牛闷闷的声音响起:“我不怪你,而且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阿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的种种。

张月儿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满眼不敢置信,像是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阿牛。

曾经那个对她一往情深、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如今竟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

“阿牛,我也是没办法。”张月儿抓着阿牛的衣袖,倾诉着自己的苦衷。

“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爹娘身体不好,家里兄弟也老大不小了,我要不嫁入黄家,他们的婚事便没了着落。”

阿牛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拉下了张月儿抓着他衣袖的手。

“我知道,所以我没怪你。”阿牛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一丝怅然。

张月儿听了这话,以为阿牛对她还旧情难忘,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

她嗓音刻意放柔:“阿牛,我……我心里一直有你。”

而不远处的宋芫刚迈出一步,又不小心听到张月儿的这句话,脚步顿时一滞。

顿时心里怪不舒服的。

宋芫还记得那次阿牛向他借银子为张月儿赎身的情景,那时的阿牛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坚定。

他也记得阿牛黄家回来时,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失落和绝望。

阿牛为了张月儿,几乎倾尽了所有,但最终,张月儿还是辜负了阿牛。

现在黄家遭了难,张月儿又回来找阿牛,是把阿牛当成什么了?!

这时,阿牛却没有丝毫动容,他垂着头说:“这种话不要再讲了,你回去吧,天黑了,这边不安全,今早在山上还听到了大虫的叫声。”

张月儿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嗓音颤抖着说:“可是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黄飞云得罪了永王,被下了狱,入秋后便要问斩。黄家也因此被抄家,奴仆散尽。”

“如今爹娘也嫌弃我,说我丢了他们的脸,要把我赶出家门。”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阿牛,你就不能再念及旧情,收留我吗?”

阿牛沉默了,这时屋内牛婶的大嗓门响起:“阿牛,叫你关个门咋这么磨蹭呢!赶紧的!”

阿牛被这一喊,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张月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来。

“你、你走吧。我不能收留你,我娘在叫我,我得回去了。”说完,阿牛转身朝着院子走去,脚步虽有些沉重,但却没有丝毫停顿。

“阿牛!阿牛!”张月儿忍不住哭喊起来,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然而阿牛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

张月儿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阿牛决绝离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知道,这一次阿牛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贪恋黄家的富贵,后悔没有珍惜阿牛对她的好。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此时宋芫已摸黑回到了家,关上门时,还依稀听见张月儿在那哭。

都这么晚了,放她一个女子在外面不安全,宋芫叫来十一,让他悄悄护送张月儿回去。

没多多久,张月儿就走了。

宋芫出门看了一眼,忽然听见斜对面的牛家也传来“吱呀”一声响。

只见阿牛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恍惚地望着张月儿离去的方向。

时隔一年,再见到张月儿,阿牛心里并没有欢喜,而是惊讶、疑惑,他没想到张月儿会突然来找他。

得知张月儿遭遇的变故,阿牛的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叹息。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终究还是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阿牛只觉得心中一阵惆怅。

在门口站了许久,阿牛才转身走进院子,彻底将那份惆怅关在了门外。

而对面的宋芫也回了屋,简单洗漱了一番,正要躺下歇息时,就听十一禀报说,他已经安全地将张月儿送回了家。

但是张月儿的爹娘却不肯开门让她进去。

张月儿在门外敲了半晌的门,连隔壁王婶都被惊动了,出来看热闹,张德子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让她进去。

宋芫听了十一的禀报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到底是张德子一家的家事,宋芫也没想过多插手。

一夜无梦。

第二天,宋芫起了个大早,给菜园浇了水,又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忙完刚准备坐下喝口水,就听到十一禀报道:“公子,有客人上门,现在在庄子上等候。”

宋芫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惊讶地问:“客人?是谁这么早来拜访?”

“您之前联系的客商,想来谈谈关于寒瓜的买卖事宜。”十一回答道。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宋芫着实有些意外。

“那我先过去了,你就先就在这儿,晚些时候接二丫她们去庄子。”宋芫说着,去牵了马出来,翻身上马,朝着庄子疾驰而去。

到了庄子,仆人出来迎接,宋芫将马交给仆人,一边进门一边问道:“客人现在在哪里?”

“回公子,客人在厅堂等候。”

一进厅堂,宋芫就看到了坐在红木椅上的客人。

对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穿着朴素,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精明。

宋芫拱手行礼:“让贵客久等了,实在抱歉。”

客商起身回礼:“宋公子不必客气,是我来得唐突了。”

宋芫笑着请客商坐下,让人上了茶。

“鄙人姓王,叫我王管事即可。”客商自我介绍道,“此次前来,主要是受我们东家所托,听闻宋公子的庄子有一批寒瓜要出售,特意遣我前来商谈此事。”

宋芫便试探着问:“不知王管事的东家是哪位?”

王管事淡淡一笑:“忻州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