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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显然是饿坏了,在车上抱着煎饼啃的不亦乐乎。

但是这嘴里吧唧吧唧的,让江丞有一种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

“去哪?”江丞耐着性子系上安全带。

“临川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嘴里满是煎饼的沈青含糊道。

看见江丞迟迟不动,她又开口问道:“不知道路?”

江丞转动钥匙,启动发动机。

“知道。”可太知道了。

临医是整个临川省综合实力最强的三甲医院。

临川省的人从小就听过一句话:

小病家里治,大病临医治。

病危选协和,绝症去买棺。

江丞老爹江建中的肺癌晚期就是在临医查出来的。

想到这里,江丞叹息一声,掏出手机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爸平时的烟都喜欢藏在衣柜底下,你仔细找找……”

“行,想我了我改天就回去,顺便给你俩也做个检查。”

“我这边有事,先挂了昂。”

烟这东西,也不能说它不好。

当年江丞创业失利那会,也是没事就爱来两根,排忧解乏确实一把好手。

可是后来老爸查出肺癌以后,老妈就连带着让他把烟也给戒了。

悲剧能避免就要避免。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不能再度发生。

算了,改天给老爹弄两盒磨牙棒带回家吧,嘴里有点嚼头对戒烟也有帮助。

脑海中这般想着,江丞默默发动了汽车。

春熙路到临医的距离不算太远,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车程。

沈梓汐全程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是,一会就要见到可能十几年没有见过的混蛋一样的亲生父亲。

换谁都不会太开心。

“姐姐……”见气氛有些凝重,沈青开口道。

“闭嘴!”沈梓汐对于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快要烦透了。

她板着个小脸,面庞哪怕冷厉却依旧不失美感。

同沈青凶完了以后,沈梓汐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沈梓汐抽了抽鼻子,仰着鼻子咽了口唾沫。

我不明白……

明明已经在我的世界消失了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出现!

这个偷了妈妈珍视之物的男人。

这个把她们都抛弃了的男人。

我恨透他了!

江丞给她抽了两张加油站送的抽纸,递了过去。

沈梓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情绪有些失控。

沈青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知道,任她怎么摆弄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沈梓汐也不会再回头了。

俩人名义上是姐妹,实际上也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两个月。

那年,沈梓汐她妈妈刚刚去世。

为了不让街坊四邻说闲话,指责自己不尽抚养的义务。

沈浪没过多久就把沈梓汐从江北县城,接到了开江市。

那也是两姐妹的第一次相见。

哪怕过去多年,沈青依旧清楚记得,那是一个下午。

当沈浪把沈梓汐第一次接到家里来的时候,沈青惊叹于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先是惊叹,而后的情绪是嫉妒,最后是在父母对她的一声声的温柔下,由妒生恨。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在失宠危机的压迫下,年幼的沈青开始对年幼的沈梓汐展开迫害。

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

精神压迫,语言侮辱,肢体暴力,栽赃嫁祸……

最后也得偿所愿,沈梓汐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回到了江北县城,回到了乡下姥姥家。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自闭少女遇到了自己的救赎。

江丞的出现,让沈梓汐灰暗的世界慢慢有了几分色彩。

车里的氛围有些闷。

透过车窗,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暗,越来越阴了。

沈梓汐微微降下车窗,空气中传来泥土的清香。

要下雨了。

不对,已经下了。

稀稀松松的雨如针线般落在了车上,打在了副驾驶的沈梓汐身上。

她急忙拉上车窗,用江丞的车,将它们一一阻隔在外。

很快,到地方了。

临川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气派的大门一如往常,高耸的建筑让人望而生畏。

带俩人去停车场停好车以后,沈梓汐小脚落地的一刹那,脚一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我没事……”沈梓汐伸手婉拒了想上前搀扶的江丞,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不怕他的……”

“好。”江丞上前拉住了沈梓汐的手,冰凉的小手告诉江丞,她在说谎。

沈梓汐感受着江丞手心传来的温热,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带路吧。”江丞对着沈青道。

“啧。”沈青对江丞这种命令似的口吻有些不耐烦。

但为了江丞兜里的钱,她只能选择耐着性子乖乖带路。

几人顺利进了主楼,而后坐电梯直达八楼——IcU。

“我妈原来说头疼,做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后来来了医院才知道是脑出血。”

“现在还没醒呢。”

也不管他俩听没听,沈青就这样自顾自的说着。

“老爸守在这里好几天了,一直就没合过眼。”

“你的意思是,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实际上是个好男人,是吗?”江丞用平稳的口气反问道。

沈青瘪了瘪嘴,没有再说话。

外面下着雨,夜晚的IcU气氛阴森森的。

在楼道里,沉默的人群如山峰般岿然伫立,众多的老人、妇女、孩子和男人错落有致,围护着一颗莲花心——洁白的病床。

江丞的耳畔听到有老人的痛苦的呜咽声响,每一声都渐渐把夜色喊得更浓了。

熟悉的感觉让江丞有些窒息,众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三人来到了一个病房前,沈青怀揣着沉重的心情推开洁白的大门。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带疲惫的男人。

鹰钩鼻、尖下巴,胡子拉碴……

一副典型刻薄男人的长相。

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现任妻子——张兰花,也是沈青的亲生母亲。

她面庞有些消瘦,脸色微微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此刻的她紧闭着双眸,安详的像一塑雕像。

沈青咽了口唾沫,拼尽力气才得以开口吐字:

“爸,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