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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城头。

众士卒目送着北蛮大军离去,纷纷松了口气,躺靠在原地休息。

陆凡和武云二人,则站在城头,观察城内的情况。

他们都知道,北蛮主力大军能够从此地离开,必定在城中部署了人员垫后。

否则的话,刘盛唐的一万多兵马,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追过来。

“牛朋,你带人将城门关上,我们放跑了北蛮大军,不能再放跑城内的敌军了!”

“是,老大!”

城门刚刚关上不久,就有两三百北蛮士卒,被大周的军队去驱赶了过来。

他们虽是垫后的部队,但能活着,没有人想死。

当为首的北蛮百骑长木轮生,看见城头上一千余大周军队时,不禁心生绝望。

武云抬了抬手,麾下的数百人纷纷弯弓搭箭,呈蓄势待发的状态。

“城下的北蛮人,你们跑不了了,快束手投降吧,若你们的部落愿意赔款,我们会放你们回去的!”

“呸,休想,我草原勇士只有站着生,没有跪着死!”

木轮生与其麾下虽然也怕死,但既然选择留下来,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跟随大军南下,主要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准备过冬粮食。

若是成了俘虏,部落必然会拿出大量的金银、粮食来赎,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因而现在能做的,唯有拼死一战,击杀更多的周人,削弱其实力。

陆凡作为局外人,猜到了这帮北蛮人的想法。

他无奈摇了摇头,道:“你们真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将领,会将你们辛苦劫掠的粮食,分发给你们的老婆孩子吗?”

“哼,不要用你周人的肮脏思想,诋毁我草原人高贵的灵魂,头领既然答应过我们,就必定会做到!”

“呵呵,可笑,太可笑了,这是我近段时间,听到的天大的笑话!”

木轮生越听这笑声越觉得刺耳,举刀怒斥:“不准笑,有种就下来,咱们二人一决生死!”

陆凡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道:“也许你口中的头领确实如你所说灵魂高贵,可他会亲手将那些粮食,送到你们家人以及老婆孩子手中吗?”

“……”

“不说话,看来你也知道,作为将领他,自然不可能浪费时间去做这些小事,因此他会吩咐下面的人来发粮食!”

“而下面的人也就是与你共事的人,你能保证他们没有私心,不会欺上瞒下私吞掠夺来的粮食,也如你口中的草原头领那样灵魂高贵吗?”

“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连人性本恶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可怜啊!”

陆凡字字诛心,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瓦解他的意志,摧毁他的心境。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一时间,木轮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作为草原人,他很敬仰自己的头领,也知道头领不会骗人。

但作为百骑长,他太了解那些与自己共事的百骑、千骑是个什么德行。

他们攻入周朝城池、村庄的第一时间,就会去寻找金银财宝以及女人。

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老人,没有丝毫怜悯,抬刀便杀,毫无人性可言。

部落首领曾下过令,自己等人南下,只是劫掠周朝的粮食,不可伤人性命。

可这一路上,被自己同胞残忍杀害的周人还少吗?

换位思考一下,这些周人也长着两个眼睛四条腿,也有亲友、家人。

他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种出粮食。

而自己的同胞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向他们挥起了屠刀。

做出此等有悖人伦的事,与那茹毛饮血的畜生何异?

就在木轮生思考以上内容时,刘盛唐已然带人过来,将其包围。

“快快放下武器投降,违者立即诛杀!”

木轮生清醒过来后,知道大势已去,率先丢下了弯刀。

其余北蛮士卒见状,也跟着丢下刀兵,放弃挣扎。

在被押下去之前,木轮生看向了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记清楚了,我的名字叫陆凡,陆地的陆,凡人的凡!”

木轮生将这个名字狠狠记在心中后,便跟着那些押解的士卒,离开了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的不仅是他,还有队伍前的刘盛唐。

“该死,这帮北蛮人这么废物的吗,给了你们那么多次机会,竟连一个人都杀不死!”

刘盛唐郁闷至极,为了让陆凡死,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从最开始派遣陆凡带着百余名步卒,迎击劫掠村庄的百余骑兵。

不久前的夜袭敌营,到如今的攻城,两面夹击不给支援。

任意一条放在寻常人身上,早就死几百次了。

但现在,人不仅好好的活着,而且还屡立战功。

陆凡就跟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如此坚强,到底是哪里出在了问题?

“将军,将军,正宁城已经回到了咱们大周的手中,接下来请指示?”

刘盛唐回过神来,淡淡道:“清扫战场,清点伤亡情况,做好城防以防敌军卷土重来,其余人就地扎营休整,等待霍主帅的进一步指示!”

“是!”

一员副将答应一声,便开始给各部安排任务。

这时,刘盛唐忽然想起北蛮的主力从西门突围,那么驻守西门的先登营,是不是应该……

“咳咳,来啊,让先登营的千户、副千户过来,本将要问话!”

“是!”

陈二田答应一声,便快速登上先登营所在的西门城头。

沿途上,他看见了一地的尸体和城墙的狼藉,很难想象刚刚这里发生了何等战斗。

城头上,陆凡正打算帮忙将受伤的士卒抬下去,却发现传令兵陈二田上来了。

他知道刘盛唐会趁机发难,但没想到是现在。

“二田兄弟嘛,你这是来找我的吧!”

“咳咳,陆副千户,不光是您,还有武千户和唐副千户,将军有请!”

“行,我们这就下去!”

陆凡没有多说什么,吩咐好伤员的处理事宜后,和武云还有唐顺昌一道走下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