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喝酒的人都知道,酒这东西好啊,推杯换盏后便是一醉方休,等到第二天一觉醒来,头疼欲裂,恨不得给自己来几巴掌,悔恨不已,且还得边扇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酒就是个王八蛋,不能喝啊。”
恰如小杨大人这般,这会儿正坐在榻上扶着脑袋长吁短叹,全然忘了昨晚发生的事了,更忘了昨夜答应龙丙要帮他剿匪的事了。
几天前他还担心崔道成和杨志会卷土重来,一连三天过去,两个在母夜叉孙二娘口中的西北匪界大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就连那多如牛毛的小股游击也没出现过,他都快忘了马匪一事。
杨元庆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打开房门,屋外守护的两个士兵忙不迭的躬身行礼:“大人。”
杨元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相处八年的兄弟,这些人对自己的称呼实在是太混乱了,有时叫公子,有时又喊将军,这会儿又是大人,不过可以确定得是,这些走马观花似的称呼肯定是伍小旭要求的,只有他才会把这些小事情考虑得相对面面俱到一些。
“胖鱼,额头上的伤好了?”杨元庆问道。
“好很多了,多谢公子关心。”这个给伍小旭做了八年亲兵的汉子近来也黑了不少,就这么咧嘴一笑的样子,看起来挺憨的。
龙丙父子刚才已经来过了,见杨元庆还没起床又回去了,个头才到胖鱼齐眉处的杨元庆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伍哥他们呢?”
“伍校尉跟狄校尉他们先把粮草和水源运回去了,叫我留下来照顾公子。”
“哎,以后还是少喝点酒,误事啊。”杨元庆叹息一声,道:“再这就别喊我公子了,还是喊我大人吧,省得等下让人误会我老爹是什么大人物。”
胖鱼听得只想翻个白眼给他看,道一声:“大人,王爷是这个王朝独一无二的异姓王,还不是大人物么?”
两个伍小旭留下来的亲兵齐声喊道:“好的,大人。”
“走咯,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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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带着胖鱼跟另外一个叫“大妞”的亲兵出了屋子后没有直接去找龙家父子,而是在寨子里转了一圈,眼下正是制作皮革的季节,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块空地上,一群中年妇女一手拿着马挠子或刮刀,另一手拿着张生兽皮。
虽然眼下的时间比较炎热,生皮就算不用水缸也可以直接上手刮,但妇人们手中脚边还是人手一个的大水缸,即便缸中的水看上去有些清澈,但还是散发着一股股浓浓的血腥味。
似乎已经有人提前跟这些妇人说过寨子里来了些兵卒,她们对眼前这个身穿黑色暗光甲的小将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惶恐,甚至连惊讶都谈不上,只是抬头朝他淡淡的咧嘴一笑,让小将军感到一股不一样的西北民风,很可爱,很淳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西北地区比较混乱,所以这里的百姓会更崇尚力量和武力,小将军总觉得那几个妇人看自己的眼神越看越不一样,有点像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样子,这要是再上前几步,估计可能会被她们拉着小手亲切的问道:“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啊,许配人家了么?我家有位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小将军忽的想到刚才走出来时遇到的那几个情窦初开的西北丫头,每个都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地对自己痴痴一笑,是的,一定是痴痴一笑,然后心里有所图谋。
这位极度臭美的小将军不敢再上前了,直接就原地止步,对着那些可爱的劳动者(丈母娘)回了个浅笑。
就在这时,昨夜那个将小将军灌到不知东南西北的龙大当家带着他的宝贝儿子走来,老远便在那喊道:“杨大人醒啦。”
几个丈母娘见到东家来了,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做事,不过心里还有没有盘算等下找个机会问下小将军的生辰八字就不得而知了。
杨元庆醒来后之所以没去见龙丙,就是因为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昨夜是怎么醉的,用现代的话来说,还在断片中,也不知昨夜都出了什么臭,又不好意思问身旁两位亲兵,不过幸好还认得此刻正走来的那个五旬上下的老汉姓龙名丙。
老头子穿得有些朴素,不过身后那儿子就不一样了,身披一条圆领沙狐裘,头带一顶紫貂帽,杨元庆看着都觉得热,他不热么?
“沐猴而冠。”
杨元庆即便现在还处于断片中,依旧记得这个叫龙啸天的小子昨晚拿着弓箭对自己射了一箭,心里偷偷嘀咕一声,笑脸迎上,道:“龙大当家的,早啊。”
这别开生面的问候把龙丙给短暂愣住了,回过神来笑道:“大人昨夜在小寨休息得可好?”
杨元庆叹息一口气,摆手道:“丢人了,丢人了。”
龙丙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朝廷的官员,但像杨元庆这么风趣的朝廷小命官,还是头一次见到,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大人的酒量那是海量,小人自愧不如啊。”
“这糟老头可真坏,都被他灌到断片了,还海量个屁。”杨元庆心中暗忖一声,搔了搔头皮,说道:“本官刚还想着等会儿再去跟龙大当家的请辞,没想到还让龙老爷子辛苦一趟。”
“无妨,无妨。”龙丙笑吟吟地问道:“敢问大人,打算何时出兵剿匪?”
“剿匪?”杨元庆恍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人昨夜曾说过,打算送吕梁一个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龙丙眯着眼帮他回忆道。
今早送出去的那一百石粮草对迁徙大军来说,可能有点杯水车薪,但对龙家寨来讲,那可不少了,就这么个百来户的寨子,足够他们吃大半月的时间。
杨元庆扭头看向胖鱼,悄声问道:“我有说过么?”
胖鱼点了点头,心中还偷偷嘀咕道:“公子,您昨晚还想跟这老头结拜呢,非要让他那没礼貌的儿子喊你一声叔,把人家气得要找根丈八蛇矛捅你一万个透明窟窿出来。”
杨元庆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有答应过龙丙什么事,被他这么一说,忽的想起来,便重重承诺道:““好。到了西梁岭之后,我就派人把那个青面兽杨志找出来。”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小民多谢大人了。”
三人离开龙家寨后,继续纵马北上,没有返回迁徙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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