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帝自登基之后动作频频,先是突袭削藩把周王贬为庶人,然后大张旗鼓地调整北平及其周边地区的军事部署,用意不言而喻,更是听闻把那燕王朱棣都给逼成了失心疯,如此雷厉风行之势,显然不会轻易罢手。各级官员稍有眼力的也都知道,削藩之举必将持续下去。
然而,这样大规模的削藩行动势必引发藩王们的强烈不满。目前虽然这种情绪尚未完全爆发,但已然有所积聚。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对于地方官员和武将而言,最为稳妥的应对之策无疑是保持观望态度,静待时局变化。
不过,像袁家与朱楩之间存在着特殊关系的情况,则别无他法可选,唯有放手一搏、押下重注。
至于沐家,如果想要避免被卷入这场激烈的纷争漩涡之中,那么最佳途径或许就是率领云南卫奔赴边境地区,远离争斗的核心地带,如同袁成最初所提议的那样彻底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而就在此时此刻,位于昆明府之内,沐春和袁洪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袁府宽敞明亮的前厅之中,细细品味着刚刚酿成的美酒佳酿。如今这里已不能再被称为袁府了,早在许久之前,那块象征着尊贵地位的安国公府匾额就已然高高挂起,取代了原本的旧称。毫无疑问,这里如今已是名副其实、堂堂正正的安国公府。
只见沐春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说道:“安国公啊,瞧瞧当下这局势,想必您也是心知肚明。我身为云南卫的统领,着实处于两难之境,左右为难呐!”
袁洪当然明白沐春话中的深意。毕竟,削藩之事早已成为众人皆知的朝廷既定政策,而且周王一家人来到此地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是,谁将会成为下一个不幸遭殃的对象呢?
袁洪微微抬手,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与沐春轻轻一碰,随后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
沐春略作思索,缓缓回答道:“目前尚不清楚陛下对于咱们殿下究竟持何种态度。正因如此,我心中也颇感踌躇不定。思来想去,如果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许我只能率领云南卫前往边境一带巡视一番,借此避开这场风波。”
袁洪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声响。他放下酒杯,用手抹了抹嘴角,然后满意地咂巴着嘴说道:“嗯,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可以带着云南卫前往边境地区,故意与南边的那些蛮夷制造一些摩擦冲突。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够避开当前的麻烦事。就算日后朝廷下令要你协助捉拿殿下,你也完全有借口推脱,声称自己正在全力应对南蛮入侵。只要朝廷没有倾尽全部力量前来攻打,凭借殿下手中三万的岷海卫镇守云南,应该还是能够守住的。”
沐春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袁洪的提议。他稍作思考后回应道:“好,那我就在这两个月内整顿兵马开赴边境。对了,安国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袁洪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动。自从他退休之后,每天就是待在家里照顾孩子。家中现在有一个活泼可爱的解清清,还有袁成夫妇刚刚生下的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这俩小家伙都讨人喜欢得很。
然而,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与反复权衡之后,袁洪缓缓地摇动着脑袋,语气委婉但坚定地拒绝道:“罢了罢了,殿下和我那闺女儿,归期尚未可知,我还是留在这城中等着他们归来更为稳妥一些。如此一来,既能随时做好接应准备,又可帮衬着照看家中年幼的孙儿们。”话至此处,袁洪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之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充满慈爱的微笑。
听闻此言,沐春亦是微微一笑,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一部分城防兵给您。这些将士皆是我们自家兄弟,大可放心使用。待到殿下等人返回之时,交由袁成接手管理即可。”袁洪闻听此言,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二人再次轻轻碰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继续开怀畅饮起来。
而在遥远的安南地区,其中都府此刻已然焕然一新,正式更名为韩王府。此前,众多安南本地的官员和贵族皆已随朱楩一同返回中原。因此,此处新上任的官员大多是从云南调遣而来。初来乍到,百业待举,但情况尚算乐观。
值得一提的是,朱松谨遵解子纶的建议,效仿云南之例,广泛开设学堂。无论是家境殷实还是贫困之家,皆可将子女送来读书。这些孩子们日后均可参加大明科举考试,进而步入仕途、入朝为官。正因如此,当下百姓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官员与吏员之间相互协作、配合默契,各项事务得以顺利推进。
韩王府内,冯妙亲已入住其中。在老朱还在世时,给朱松册封了就藩安南之际,老朱便同时册封了这位儿媳,并让其前往安南。或许那时的老朱已然察觉到自身健康状况日益恶化,故而选择直接让儿媳直接过去,而非等待儿子归来后再行完婚之事。
朱松从冯妙那白皙纤细的手中接过茶杯,只见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显然情绪颇为激动。紧接着,他转头面向沐晟,语气急切地说道:“平南侯!咱们如今可就只剩下这点儿人马了呀!这安南好不容易才被我们成功收复,可朝廷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来征兵!这简直就是故意要让本就还不稳定的局势变得愈发糟糕嘛!”
沐晟听后也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他心中也知道,自己此番率领着云南一半的边军来到这安南之地,原本想着能在此处开疆拓土、艰苦创业,建立一番不朽功勋。虽说带来了足足十五万大军,但想要长久维持整个安南地区的稳定,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啊。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新皇刚刚登基不久,下达给安南的第一道政令并非是给予大力支持以促进发展,反倒是要求他们向朝廷输送兵员。
“眼下的情况的确棘手至极啊!稍不留神,咱俩别说能够成就什么丰功伟绩了,恐怕到头来还要成为大明朝廷的千古罪人呐!”沐晟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忧心忡忡地回应道。
这时,朱松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接着说道:“依我之见,要不咱们干脆对这诏令置之不理算了。毕竟咱们这儿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不遵从旨意,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拿我们没办法。真要是因此而遭到怪罪,大不了由我亲自返回京城去向陛下解释说明便是。”说完,他又猛灌了一大口茶水,仿佛这样便能浇灭心头的焦虑之火。
沐晟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而又苦涩的笑容,轻声叹道:“殿下啊,恐怕这才正是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所期望看到的结果呀!您难道忘记了周王是如何栽跟头的吗?依我看来,这份突如其来的征兵令显然是陛下蓄意为之,其目的便是要让我们,不,是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
朱松闻言,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满含疑惑地望向沐晟,似乎想要从他那深邃的目光中探寻到更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