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罪,那就是默认了。
既然想要当逃兵,那么就按军法从事吧。”
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丢出,惊得一帮小勋彻底失魂落魄。
这么轻松的语气,怎么能够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杀伐之言?
不是说法不责众吗?
这里可是有四十个勋贵!
加上之前白天杀的那四个,就是四十四个!
如此大量的屠杀勋贵,难道不怕他们群起而攻之吗?
“拖下去!”
眼见一帮人被吓懵了,赵平乱继续轻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的最后通牒,也终于唤醒了一些勋贵心中的求生欲望。
“是中军主将邱毅指使我等的。”
“对。就是他。”
一帮废物勋贵而已,有了一个起头的,立时便全都招了。
“传邱毅。”
既然有人要对峙,赵平乱自然会完全满足,直接就将邱毅给传了上来。
不多时,一身甲胄全都被移除的邱毅便被刚刚招收的财敬地给押送了过来。
就算一身内胆,邱毅依旧满脸的傲慢之色,像是一种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对于财敬地这个被新封的游击将军,邱毅更是毫不认同,一口一个逆贼的叫着,气焰也是越来越张狂。
“邱毅,有人告你唆使部下当逃兵。
可有此事?”
眼见邱毅满身傲慢的立于帐前,赵平乱随口的一句话,便激得他像是火烧屁股一般。
“血口喷人!”
邱毅打死不认,直接瞪着一帮小勋贵作威作福。
“邱毅说你们诬告,可有反驳的?”
赵平乱就像是在挑拨两个小儿内斗一般,手段看起来可谓是极其幼稚。
简单,但有效。
“就是邱毅说的。
我可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
两个小勋贵站立起来,满脸正义之色的要检举揭发。
“一共三个举报名额,过期不候。”
“我作证!”
第三个人员一脚踢翻身旁人,连忙站起来应喏。
“好!
除了这三个,其余人等,立即以逃兵罪斩首!”
赵平乱双眼扫过全场,语气冰冷无比的吩咐一句,一众刀斧手立马就冲了进来。
“你敢!
我乃侯爵,当今成国公朱纯臣的姻亲,你敢杀我?!”
眼见赵平乱真的敢于杀自己,邱毅不知怎么地,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起来。
似乎,在他的本能认知之中,只要无理取闹一番,便可以彻底镇住面前的年轻将领。
可转身又看了一眼帐外涌进来的刀斧手,邱毅嚣张的亢奋外表立马便泄气不见。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其只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窝囊勋贵。
所有的嚣张,只是源自于绝对的有恃无恐。
所有的蛮不讲理,也只是来源于自身地位背景的高不可攀。
一旦这两种外部凭借消失不见,邱毅,也只是一个合格的酒囊饭袋罢了。
就算此时满兵满甲,这个酒囊饭袋也不敢硬拼哪怕一刀一剑。
“有何不敢?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姻亲。
拖出去,杀了。”
赵平乱挥了挥手,三十八颗人头便滚滚落地,被挂在了校场的旗杆之上。
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哀嚎之声笼罩住整片校场,使得剩余的所有勋贵和普通士兵再无睡意。
中军主将,说杀就杀。
这样的人,明天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他们呢?
只要犯错就杀,毫不手软。
这样的人,一定会杀到自己满意为止?
可是,什么又是满意呢?
惶恐混杂着畏惧,使得所有人辗转难眠。
要集体闹事吗?
恐怕也会被定性为营啸,当场杀掉吧。
现在,校场之中至少有一半人臣服于赵平乱,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若是在赵平乱刚到来的时候集体暴动,或许还有一定的机会。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心中苦涩难当的一众勋贵,却也知道自己已经毫无后悔的可能性。
谁又能料到,这个赵平乱竟然会如此弑杀呢?
一帮核心勋贵继续小声的商议了一阵,也只能就此作罢。
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赵平乱急需依靠杀人来清洗京营勋贵,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杀人的借口。
让赵平乱找到了借口,只会无所谓的惨死当场。
外部的重压如此,该有的反抗尝试都已经失败,也只能虚与委蛇的混过这段艰难时期,待得校场禁令被解开,才是重新与赵平乱打擂台的开始。
这是一帮核心勋贵的最终计议结果。
可是,夜深人静处,谁又能够免俗于脑海之中思绪如云涌动呢?
反抗会死,暂时的臣服也可能会被识破。
横竖都是死,那么,真的向赵平乱表示效忠呢?
赵平乱如此霸道无情的清洗京营勋贵,还不是为了物理层面的彻底排除异己?
只要加入赵平乱的阵营,那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
为什么非要待在朱纯臣的阵营之中不挪窝呢?
朱纯臣又能比赵平乱优越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赵平乱还承诺了,以后会带着他们通过白糖、美酒赚大钱。
继续待在朱纯臣的阵营之中,不是二愣子一般的憨货吗?
那个朱纯臣,有这种被人愚忠的人格魅力吗?!
好像没有吧。
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死了四十一人,大部分的勋贵似乎就都想通了。
唯有臣服,才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朱纯臣的队伍,不待也罢。
……
第二天的朝阳,是在一阵叮叮当当的木头敲击声中慢慢升起的。
昨晚本就没有睡好,更是因为心中忧虑的关系,显得睡眠质量奇差,很多惯于睡懒觉的勋贵都被吵醒了。
没人敢于发火,只是满脸疲惫的爬了起来,想要看看今天赵平乱又会玩出一些什么花样。
随便玩一玩就行了,大家心甘情愿的纳头就拜,一切也就完事了。
带着朦胧的目光,只见几口被打好的棺材一字摆放在校场之上,里面似乎已经被盛放了尸体,给人以一种满满当当的沉重感。
不用看挂在校场旗杆上的人头,光是看到这些死亡的象征,所有迷迷糊糊的勋贵便全都彻底清醒过来。
赵平乱果如杀神一般!
他已经杀死了中军主将邱毅,在刚来校场的第一个晚上!
恍然之间,似乎有种两股战战的感觉,让他们有种想要跪地求饶的冲动。
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处校场到底是个什么绝地。
总共一万两千人的官兵,其中有将近四千人被赵平乱彻底的笼络在手中。
勋贵与基层士兵被彻底分隔开来,成为一团任人宰割的鱼肉。
整个校场被这些忠于赵平乱的兵丁给彻底封锁,所有勋贵已经成为瓮中之鳖。
只要谁敢犯错,赵平乱就敢于使用军法将其给杀掉。
此种血腥的筛选方式,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个狗日的朱纯臣,他所精挑细选出来的抵抗力量,在此已经被赵平乱彻底分化瓦解。
这哪里是在与赵平乱抗衡,这分明就是在将自己的脑袋往赵平乱的刀口上撞。
谁也不知道这处校场会被赵平乱给封闭多少时间。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处被封闭的校场开放之日,就是所有的兵卒被赵平乱彻底驯服之日。
彻彻底底的驯服!
所有的骨干军官都将会听命于赵平乱,所有的基层士卒都会敬仰赵平乱的铁血杀伐手段。
到那时,赵平乱将会成为这支京营的真正主宰。
至于他们这帮勋贵能够留下多少,完全看赵平乱的心情。
或许,在赵平乱的整体预期之中,一个不留,才是清理反对派的利落手段。
他们这帮勋贵迟早都会死,只是死亡的由头不同罢了。
想要集体暴动吗?
或许,赵平乱等的,就是他们勋贵集体造反的良机。
一股脑的全部杀干净了,基层的兵卒手上沾染了勋贵的鲜血,才会更加忠于赵平乱。
就算赵平乱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很可能会受到成国公朱纯臣的弹劾,但那又能怎样呢?
他们人都死了,弹劾还有个吊的意义?
一种像是绝望一般的恐惧情绪再次席卷而来,使得这帮勋贵甚至连看向点将台勇气都没有了。
还在犹豫什么呢?
还在矜持一些什么呢?
昨晚都已经想得好好的,直接跪地求饶便是万事大吉。
优先表现忠诚,或许还能获得赵平乱的额外青睐。
一些已经被吓破胆的勋贵,非常自觉的跑到赵平乱帅帐之外跪地请罪去了。
他们甚至连叫醒赵平乱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惊扰了赵平乱的睡眠,被其用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给杀头了。
大明勋贵最后的一点骨气,甚至是敢于行刺皇帝的戾气,都在这一跪之中,彻底烟消云散了。
滑稽中,带着些许不忍直视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