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我是赵大人亲自任命的福王府重建总管,福王府的重建资金,确实已经如实下拨到我这里了。
五百万两,昨晚便已经下拨下来了,一个大子都不少。”
保大雕吊住了朱由菘的胃口,此时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能够牵动朱由菘的亢奋神经。
特别是最后一句的一些关键字眼,“昨晚”、“下拨”、“不少”,可谓是让朱由菘兴奋到原地升天。
原来昨晚五百万两就已经下拨完成了,他朱由菘还傻傻的在原地苦等了一个晚上。
要是早知道赵平乱的执行效率这么高,昨天晚上就应该早早的行动。
请这保大雕喝酒吃饭,再随便的打发个一两千两银子,这五百万两的巨款,不就到手了吗?
还像是一个撒刁一般的苦等了一个晚上。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苦,不是白吃了吗?
真是悔不该,不应不相信赵平乱这个成熟商人的办事效率。
要怪,就应该怪大明的行政效率,正是因为以前遇到的都是一帮尸位素餐,办事效率极低的庸碌贪官,才让他朱由菘生出了此等错误的固有印象。
白白让五百万两巨款在空寂处苦等了一个晚上。
昨晚要是有了这五百万两,那可真是要彻夜狂欢,就算没有莺歌燕舞,也得花大价钱从其他地方弄些莺歌燕舞过来助助兴。
这就叫有钱任性!
五百万两啊!
这钱,到底应该怎么花呀?!
“保总管,这笔钱,本就是要交付到本王手中的。
如果保总管方便,咱们随便找间最好的馆子聚一聚,然后详谈一番这笔款项的交接事宜?
到时候,一定让保总管满意。”
朱由菘在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在他此时的脑海之中,已经在设想酒店老板跪在地上喊他亲爹的场景了。
什么娇妻美妾,在五百万巨款的诱惑之下,就算是酒店老板的亲女儿,也得送上来陪酒。
那是何等神仙一般的日子?
良家女子的滋味,才是花丛风流的极品。
含羞带俏,木讷而青涩,欲拒还羞之间,才是人间美色的极致享受。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纸醉金迷幻想的刺激,朱由菘才深刻体会到当前日子的苦楚。
之前在怀庆府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穿的衣服稀烂,吃的食物稀烂,陪酒的婢女稀烂,住的房子稀烂。
就没一样能够看上眼的!
金钱浮华处,美色抚人心。
流连山川晚,不知暮色凝。
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朱由菘最为向往的生活,也是福王这种理应享尽世间一切荣华富贵的大名藩王所应该过的日子。
现在,他朱由菘,拥有了这五百万两巨款,马上就能拥有这样的美好生活了!
人嘛,总是会去向往美好生活,憧憬美好未来的。
保大雕看着面前已然出神的朱由菘,对于自家公子的精准预测,也是更加的佩服。
这朱由菘,果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拿到钱,也只会吃喝玩乐的挥霍,根本就不会用来重建福王府。
那么好的福王府,用来给这废物居住,真是糟蹋好东西。
不过,还好,在公子的整体规划之中,福王府是整个洛阳的战略核心。
其中的大部分面积,其实是用于拱卫洛阳城防的,真正能够给朱由菘居住的,其实有限。
毕竟,这败家玩意,可是欠着他们公子六百万两的巨款,不稍微的付出一点点其他方面的代价,难道还想要肉偿吗?!
“福王,昨天的账本您也是看的的,三十倍的福王府资金漏洞很大。
昨晚的五百万两下拨之后,我便已经将其给全部花出去了。
现在,真可谓是连一个大子都没有了。”
晴天霹雳,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惊得朱由菘当场死机,cpU直接烧坏的那种。
脑海之中无数关于挥霍潇洒的画面,瞬间成为梦幻泡影,残忍且剧烈的消散一空。
此时此刻的朱由菘,依旧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当前困苦的一切,不可能会发生任何改变。
穿的衣服稀烂,吃的食物稀烂,陪酒的婢女稀烂,住的房子稀烂。
这些稀烂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改变是因为有钱,没钱自然无法变更分毫。
眼前的这个保大雕,他说五百万两巨款再次被花费一空。
没了!
“什么?
你说什么?!”
回过味来的朱由菘,猛地开始怒吼起来。
那种歇斯底里的感觉,真有几分猛虎下山的味道。
大明亲王对于愤怒的不加遏制,那将会是尸山血海的开始。
只可惜,朱由菘不过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亲王,他的愤怒,也只是单薄身躯之中的有限躁动罢了。
他杀不了人,也没人愿意为其杀人。
“福王,我说您来迟了。
若是昨晚您来得及时,或许还能稍微的管理一下这五百万两的巨款。
不过,话又说回来。
福王,这笔五百万两的巨款,可都是用于修建福王府的,您就算没有经手,似乎也不用如此生气吧?”
保大雕面不改色,甚至还暗搓搓的嘲讽着朱由菘。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暗讽朱由菘想要从这五百万两里面贪污消费。
被这样一个下人如此嘲讽,朱由菘面皮发红,但是却也不敢有所表示出来。
保大雕是重建福王府的总管,他当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名正言顺的,在程序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进退两难之间,朱由菘一时沉默当场。
朱由菘歇菜了,一旁跟着的侯敬主却是思维敏捷,很快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保总管,这五百万两花下去,应该足够王府的重建工作花销很长时间了吧?”
瞥了一眼如此废物的朱由菘,侯敬主也只能越众而出,开始擅自与保大雕进行交流。
“大概,足以支持三五个月吧。”
眼见这个被赵平乱特意点名要注意的太监出来插话了,保大雕也只是略显不屑的回应一句预设好的内容。
身在局中,还自以为聪明,真是不知死活!
“保总管,也就是说,福王府在三五个月之中都是无法修建起来的。
我们福王想要加快工程进度,所以想要继续贷款五百万两,不知这笔款项,需要去找谁交接。
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刚刚去求见赵大人,可是赵大人公务繁忙,我等碰了一个空。”
朱由菘原本对侯敬主的擅自做主十分不满,可是听着听着,似乎听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一时之间,朱由菘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一个连环套,好一个计中计。
一句加快工程进度的借口,瞬间便再次从赵平乱这里借款五百万两。
前一个五百万两打了水漂,这个五百万两,就算不睡觉的苦等,也要亲手将其给接过来。
更何况,这个苦等的差事,也不一定需要他朱由菘去做,让下面的人去熬夜就是了,不过就是多给些赏钱的问题。
合同之中所说的是无限借款,那么找个合理借口无限贷款就是了。
如此轻易的破局方式,他朱由菘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还是太善良了呀!
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商业活动之中,保持一颗机敏的内心,让自己变得无情一点,变得狠辣一点,才是用以保持完胜的基本依仗。
替赵平乱省钱干什么?
六百万两,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用出去了,继续贷款五百万两,又有什么问题?
无情一点,不要太善良,朱由菘。
换了一副全新的心情,朱由菘乐不可支的看着侯敬主继续与这保大雕进行周旋。
吃瓜看戏,垂拱而治,这才是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应该干的事情。
“我是负责重建福王府的总管,找我就行了。”
眼见对方上当,想要继续贷款,保大雕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将心中的不屑全都收拢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刺激走了这条肥鱼。
听闻到这种回答,朱由菘不由得乐得合不拢嘴。
原本觉得还需要好好的周旋一番,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便达成了预期目标。
看来,确实没有必要替赵平乱省钱。
人家有的是钱。
过度的善良,在赵平乱这种身价不知几何的大富豪面前,那不是在抠门吗?
因为一些不必要的情感呈现,让自己背上一些不好的心理印象,真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