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乱在一路打到郏县之后,以魏大亨为首的贺人龙部队,早就已经全部分散进入到开封府境内的官军城池之中。
现在,整个郏县之中,全都是赵平乱的嫡系。
就这种杠杠硬的自己人,赵平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一口气便拿出了两百多门大炮。
如此密度的大炮,早就已经超出了郏县城头的安置密度,为了能够在城头容纳更多的大炮,赵平乱还利用钢结构框架将城墙给拓宽了两倍。
如此,整个郏县城头,与其说它是城头,还不如说它就是一个完整的炮兵阵地。
各种梆硬的小钢炮,全部加装水冷套件满负荷的运转,那可不是打得流匪嗷嗷直叫唤吗?
什么散热问题,什么炸膛问题,什么火药不足的问题。
在电商系统的加持之下,大炮,早就已经不是普通的大炮。
用常理去揣度郏县城头的炮阵,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范鼎革确实无知,但在经由数百人的巨大伤亡之后,他就算再无知,也已经被教训得记忆深刻了。
遥遥望去,想要淌过这片炮区,战损率竟然高达三成左右。
看着满地的精骑尸体,范鼎革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本来就没有多少家当了,继续跟着罗戴恩之后,再次强行损失三成力量。
他范鼎革就是贱!
是皮痒了,还是怎么?
就这么喜欢去硬吃官军的犀利火器吗?
上辈子是玩火尿裤裆淹死的吗?
真他娘的晦气!
“谁让你停下的?
官军的炮阵总有过热停歇的时候,现在每多浪费一息时间,那么便会让我们后面的兄弟多死亡一个。
快冲,不能停留!”
就在范鼎革恨得牙根痒痒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惊得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什么玩意?
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闯王亲临。
我说什么这么熟悉,原来竟然是闯王。
“继续冲!”
没有任何的办法,范鼎革也只能命令手下的精骑继续冲锋,去消耗郏县城头的炮子。
时间过得飞快,待得范鼎革亲自顶着漫天的炮弹纵马奔驰,也才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两千人的部队,在损失三四成的兵力之中,终于穿越了郏县的炮击封锁线。
所有囫囵着穿越而过的精骑,全都欢呼着庆祝起来。
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立马就能和开封府境内的大部队汇合了。
此行,真如鱼入大海,鸟飞九霄。
我等,此生就此分明了!
更为喜人的是,他们除了历经战火喜获新生以外,还能看着后续的大部队继续在炮火之中吃瘪。
有什么,是比看其他人吃同样的苦更快乐的?
“过来呀!
你们快点过来呀!”
立于马上的一众范鼎革手下,幸灾乐祸的高声叫嚷着,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他们这略带嘲讽的坏笑一般。
什么坏笑不坏笑的?
这就是过来人对于后辈的勉励与提携。
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什么大炮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这都不过热,难道是用千年寒冰铸造的大炮吗?
“过!”
眼见炮灰战术彻底失败,罗戴恩咬了咬牙,也只能开始亲自当起了闯王的炮灰。
大炮灰,二炮灰,都是炮灰,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亲自带领着罗家军冲炮阵,罗戴恩才知道什么叫做心疼。
多好的精骑啊,就这么纵马奔腾着,一不小心,便成为了炮下亡魂。
三四成的损失率,果然谁经历谁心疼。
看着郏县城头越打越密集的炮击,罗戴恩心中就有种莫名的想法,这帮人,难道一夜之间又弄出了数不清的大炮,正在轮番射击吗?
可是,一座小小的郏县城头,又能容下多少的大炮?
难道真不怕过热炸膛吗?
自然是不怕,水冷大炮,这可是能够战场煮火锅的利器,是你们这帮古代人土鳖所不能明白的现代科技。
看着罗戴恩手下的精骑像是送死一般的穿越炮击区,李自成看得也是心疼不已。
不是为了罗戴恩心疼,完全只是因为联想到了自己老营三堵墙的损失而心疼。
更为关键的是,随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其实后面的马队突进,已经非常考验骑手的骑术了。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越跑越是靠近郏县的城头。
这种主动作死的举动,只会让他们更为精准的被城头炮击所命中。
在某种意义上,让曹营的骑兵先走,这算是给自己的老营三堵墙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虽然李自成对于自己老营的骑术十分有自信,可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之上,谁又能长时间的一心二用呢?
某种莫名的彷徨感,突然在李自成的心头缓缓升起。
愈演愈烈之间,似乎有些不可遏制的感觉正在疯狂吞噬着什么。
是他李自成心中的淡定和自信吗?
这种感觉就十分的罕见。
怎么回事,不过就是死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员而已,为什么会生出此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遥遥的眺望郏县城头一眼,李自成心头就是一跳,因为此时的郏县城头,水汽氤氲,雾呈龙虎。
这种异象,李自成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经由军师牛金星的长时间洗脑,他对于这种异象,显得相当的敏感。
越是看不懂的东西,越是能够让人心生惶恐。
如此烈日当头,郏县的城头竟然会出现如此强烈的云烟气相,福祸不知啊!
难道,真的应该选择绕道而行吗?
莫名的惶恐中之间,只见一阵剧烈的烟尘突然从远处腾扬而来。
遥遥望去,似乎是从襄城方向而来的。
对此,李自成心头一跳。
原来,郏县明匪的伏兵,并不是藏在附近的山野之中,而是堂而皇之的藏在最近的襄城之中吗?
现如今,义军的两万兵马被郏县的炮阵所分割,就像是一支半渡的大军,正在被敌人的伏兵所袭击。
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
这帮明匪之所以不出郏县,就是想要将他们义军给分而歼之吗?
需要当机立断,顶着炮击,冲入曹营所在的地方,与之共同抵抗从襄城而来的明匪吗?
还是立时向后方撤退,寻找其他的崎岖小道,冒着与开封府主力部队分割的风险,像是一条丧家犬一般的逃跑?
两种抉择都是艰难的。
先看一阵吧。
毕竟,曹营越过炮击线的精骑,有五六千之众。
这样的一股骑兵力量,怎么遭,也应该能够清理掉从襄城方向冲过来的伏兵。
要知道,郏县与襄城之间,距离大概有五十里。
如此长途奔袭,战马的体力肯定有所损耗,曹营的精骑以逸待劳,难道还连这股数量不明的骑兵都不能应付吗?
李自成在疯狂的观望,罗戴恩此时就有点满嘴苦涩了。
中伏了。
这回是真的中伏击了!
跑都跑不了的那种。
这个闯贼,真是害苦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