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员外,一颗流民头三两银子。
如今西安城之中又聚集了一批流民,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开始下一波交接?”
赵平乱只是略显随意的提及了一下钱施礼的伤心往事,便将其给气得双眼赤红,恨不能当场择人而噬。
如此脆弱的自尊心,如此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还来这里主动挑事,真就不自量力,喜欢玩刺激的呗。
“对于这西安城新出现的流民,我也感到十分的奇怪,怎么会上涨得如此之快呢?
该不会是一些出城的流民在渭河中洗了个澡,然后又跑到城中来要饭了吧?”
针锋相对之间,钱施礼不顾撕破脸皮的风险,悍然将心中对于赵平乱龌龊诈捐手段的想法给暗讽了出来。
听闻此言,赵平乱不由得恍然。
怪不得这钱施礼如此恨他赵平乱,原来是将他当做诈捐的诈骗犯看待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钱施礼,也就只有这点水平了。
“钱大员外,咱们打个赌如何?
从现在开始,钱大员外大可以将被我接走的流民画影图形,但凡再有一人进入这西安城,我倒赔十两一人。
如何?”
这钱施礼有钱,但是捐款的意愿不大,既然如此,大可以通过激将的手法再弄他一笔大钱。
钱施礼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这种赌约,心中立马是警钟大作。
流民的数量一旦上千,这画影图形就是个笑话,有没有那么多画师先不说,如何辨认也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再者,赵平乱这赌约也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流民的出现地点只局限于西安城。
一旦赵平乱将那十万流民再刷一遍银子,然后将其给抛弃到其他府市之内,这白花花的三十万两,不又白给了吗?!
好他个赵平乱!
好一个江南奸商!
果然是奸计百出,完全就是在拿他钱施礼当乐子逗!
这赌约绝对不能接,就算赵平乱继续增加限制条件,也绝对不能接。
阴谋诡计的形式不重要,核心点,就是用流民脑袋换雪花银。
只要拿出雪花银,那么不管明面上赵平乱将会受到多大的反噬,输家也永远只有他钱施礼一人!
“赵大人,好一招眼不见,心不烦。
这流民的善款,拿着难道就不嫌烫手吗?”
没有接赵平乱的赌约,继续逗留也只会被赵平乱无情嘲讽,钱施礼暗搓搓的讽刺赚回几分面子,随即转身便走。
看着钱施礼快步离开的背影,赵平乱只是不屑冷笑。
像这种惯于用小人之心看待整个世界的人,必然会在自己的狭隘揣度之中不断积累妒忌和怨恨,最终集中爆发而失去理智。
例如说当前这种公众场合,只需要略施小计,甚至不用过分针对,便能让这多疑的钱施礼认为是在针对他。
到那个时候,这钱施礼必会自取灭亡。
远处静静看着钱施礼吃瘪,邱志博对于赵平乱也有了几分忌惮之情。
身为钱施礼的盟友,邱志博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但他可不会傻到轻易与赵平乱结仇。
心思电转之间,邱志博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赵大人,真是少年英雄。
老夫邱志博是这西安城中最大的粮商,如今这西安城饥民遍野,希望赵大人能够将江南的余粮周转一点给我。
如此,也算是为西安城的百姓积德行善。”
先是对着满脸寒霜的钱施礼微笑点头示意一下,邱志博这只老狐狸便继续凑过去试探赵平乱。
这话十分的巧妙,假意装作第三方的样子,名义上是在求粮,实际上却是在试探赵平乱的态度。
赵平乱瞟了邱志博一眼,发现此人在捐资助饷大会上见过,似乎与钱施礼同在一桌。
“暂时没有对外合作的意愿。”
赵平乱直接回绝了邱志博的合作请求。
米面是生活刚需。
粮价要是跌了,系统之中的米面就没有太多的价格优势,用以制约流民的生存基本刚需就没了。
如果随处都能买到低价米,流民打工赚的钱就不会在赵平乱这里消费。
资金不能回笼,那么大把洒出去的灰钱,不就等同于白送了吗?
那他赵平乱辛辛苦苦聚集流民干什么,真当干慈善呐。
眼见赵平乱呈现出一种基本的对抗姿态,邱志博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认出。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不露声色的坑一把赵平乱了。
“不知赵大人此次准备进献什么佛宝?
要知道,秦王为表真心求宝,还为今天的献宝承诺了一个彩头。
大家彼此熟络一下,如此,也好物尽其用的获得秦王的更多赏赐。
如果到时候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浪费了此等赚钱良机?”
一计不成,邱志博再施一记,此时他那张小圆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似乎真的在帮助赵平乱这个新人。
听闻到这里,赵平乱的眼神瞬间变冷。
原来是想要试探他赵平乱的底,以便在待会的献宝过程之中专门针对。
这帮没出息的废物,净会整些龌龊的花活。
对于这种小人行径,赵平乱只是暗笑连连。
这帮人就算极尽巧思,又能有什么用呢?
在高科技现代工艺品的碾压之下,什么样的阴谋巧计都将只是徒劳!
“原来是个中隐秘,那老夫就不多打扰了。”
邱志博也是识趣的谨慎之人,被赵平乱的凌厉眼神一激,心中立马一个哆嗦,不想过多的得罪,连忙借故离开。
拉仇恨的事情,还是让钱施礼这样的傻子在前面顶着,他邱志博没必要顶在最前面。
……
“秦王驾到!”
一个多小时之后,会场总算陆陆续续的坐满,秦王府的太监高喝一声清场,秦王这才慢慢悠悠的来到主位坐好。
按照大明宗室礼法,大丧期间,新晋秦王原本是不能称王的,可这位大腹便便的朱存极已经换上崭新的秦王蟒袍,脸上更是毫无悲戚之色。
“各位,我大哥新丧……”
朱存极略显气喘的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被身旁的爱姬搀扶着坐下,一群早已准备好的僧侣也开始唱跳作法。
法事完毕,算是祭奠过已故老秦王,现场的所有宾客也从假模假样的悲戚情绪中走出来。
随着一阵欢快的鼓乐声响起,大量的婢女开始端出酒肉重新接续宴会,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再次重回巅峰。
两种不同的氛围,在这相同的场合之中衔接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都只是觉得自己总算是长了一轮见识。
这可是王侯将相世家之中的大排场,有几人能够亲眼得见?!
娇妻美妾的温柔乡,长灯不灭的夜未央,如此金玉美人的骄奢淫逸,谁人能够不爱,谁人能够不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