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我此行匆忙,不曾准备礼物。但我愿意为太子舞剑,以表心意。”
众人一听都睁大眼睛。镇国将军亲自舞剑,这是何等殊荣!
太子也很诧异。虽然行璃是他姑姑长公主之女,但俩人向来关系冷淡,相互看不顺眼。而今天行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狐疑地看向她。
行璃微微笑着:“我要舞剑,而此女琴技了得,可否借我一用?”
墨白不动声色看着行璃。这丫头爱民如命,看来是想救柳小玉了。
“好吧,璃妹妹请!”太子回到自己位置。众人都纷纷落座,屏气凝神看着行璃和柳小玉。
只见行璃脱掉外衫,扎起袖子,嫣然一笑,向着旁边的侍卫说道:“把你的剑借用一下?”
侍卫为难地看向太子。宴会宾客不得带兵器入内。
“无妨,给她吧。”太子点头。
行璃快速抽出剑鞘里的青剑,动作之快,没几人看清楚。
一剑在手,她昂首挺胸地站在中央。
这时候柳小玉已经擦干眼泪,坐到旁边,将古琴放在腿上,拭目以待,蓄势待发。
“柳姑娘,麻烦你配上张孝祥的《六州歌头》。”
柳小玉手指一颤,惊恐地看向太子。
刚才差点丧命,现在又要演唱军旅诗词岂不是又要她的命?
“太子殿下,我只会舞这一曲。”行璃看向太子,目光炯炯。
行璃愿意伏低做小,为他舞剑,已经让他心悦得意,现在自是不再抵触。他点了点头。
行璃手臂一伸,如同大鹏展翅。青剑舞出,闪电般快速。
剑光闪闪,带着凌厉剑风,身影飞向半空,如鹰高飞。
柳小玉纤手弄琴,引吭高歌: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
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
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
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歌声高亢激昂,悲壮苍凉,飘扬在空旷的屋子里。
伴随着声音,行璃剑势或急或慢,急如闪电,慢如溪水,身影随着绵密的剑影变化莫测。
刚柔并济,气贯长虹,一气呵成。最后一个漂亮的收尾,如同蝴蝶一般从空中翩翩落下,柔而不媚,刚而不强。
“好——”
“好——”
所有人动容,站了起来,使劲拍着手掌。
所有人眼里全是欣赏崇拜。
墨白也有些动容,目光缱绻地看向行璃,心悦诚服,当今世上难得此奇女子!
太子走到行璃面前,看着因为舞剑而脸红如桃花般的娇艳而英气十足的脸,不觉心猿意马。
“太子殿下,献丑了。”行璃退后两步。
“璃妹妹,不仅武功高强,连舞都跳得惊为天人。”太子啧啧赞叹。
“太子殿下,好马需要好鞍,多亏了柳姑娘配合得好。殿下是否愿意把她赏赐与我?”
行璃笑道。
“好!”太子爽快答应。
柳小玉立刻跪在俩人面前谢恩,抬眸时候,眼泪簌簌。
宴会结束之后,宾客纷纷告辞,行璃带着柳小玉快步走在前面,墨白紧跟其后。
出了太子府后,行璃见墨白跟在身后,便很恼怒,冷冷说道:“我上次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老是跟着我,不然我会杀了你?”行璃威胁道。
墨白则并不害怕:“行将军爱民如子,怎么会无辜伤人?况且此路非你所开,此树也非你所栽,为何只准你走,不准我过?”
行璃被呛白,气得直瞪眼睛。柳小玉在旁边不敢吭声。
墨白从行璃身边走过,衣袂飘飘,原来他的车在前面。
羽书正在马车上打盹。
“起来了。”墨白轻轻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公子——”羽书惊叫,“痛——”行璃与柳小玉被叫声吸引,同时看向了羽书。
羽书刚看见柳小玉的时候,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走了——”墨白一个板栗敲在他的头上,真是见色忘主的家伙。
不过他自己也不自觉的看向了后面的两人,一柔一刚,一白一黑,截然不同的两个美人,着实很亮眼。
行璃对上墨白的眼睛,自己狠狠的剜了他几眼,墨白一眼星光,温柔相待。
*
行璃将柳小玉带回府中,柳小玉立刻跪在她的面前,感激涕零:“谢谢将军搭救!”香儿见行璃带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回家,有些诧异。
行璃不喜欢人伺候,所以身边就只有香儿一个丫鬟,府里也只有厨娘、管家和几个打杂的。
“香儿,去拿十两银子过来。”行璃把柳小玉扶了起来。
“将军,府上账面上只有几十两银子了。”香儿将装有十两银子的袋子递给了行璃。
行璃白她一眼:“哪那么多废话。”她把银子给柳小玉:“这银子你拿着回家吧,想必家里男丁战死沙场,你才会弹唱《扬州慢》。”
柳小玉瞬间眼泪夺眶:“谢将军大恩大德,奴婢父兄都战死沙场,家里只剩下老母和幼妹,我不得已才自卖乐坊,得以养活家人。”柳小玉哽咽着,“奴婢早就听闻将军爱民如子,刚正不阿,对将士们的遗孀照顾有加,想必府上也并不宽裕,这银两奴婢不能收。”
“你拿着吧,就算是我替你父兄照顾你一家老小,我明日便让人去赎了你的奴籍,你拿这些银两去做些小本生意,不要再待在乐坊,那里并非良处。”
“谢将军大恩大德。”柳小玉揣好银两,又重重的叩谢。
她被香儿领了出去,香儿回来后,看着院子,忧心忡忡。
京城贵人们家里都是亭台楼榭,人丁兴旺,而偌大的将军府草木凋零,寂寥无声,还不如回塞外。
行璃背着手看向远处的天空,东方既白,塞外的将士们可有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