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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屋内众人,英月娥消失在府内。
月黑风高,苏北石大营中灯火通明,临水的几处营寨更是守卫森严……
而此时的神京,皇城内,宫墙高耸,随处可见的炷火投下长长的影子,纪允身着素色长袍,外罩黑色披风,匆匆朝着春华宫而去。
再有不到半年就该满岁,司徒娴韵近来的态度他是如何都接受不了。并非愚蠢,只是单纯的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本为表亲,年龄又还相仿,在朝臣们与一众皇子眼中,这本该是尚好的联姻对象,也是加深司徒府与自己捆绑的筹码。
现如今,不但司徒娴韵对自己冷言冷语,就连司徒文的态度也模糊不清。除开脸面不谈,京城挑得出手的显贵之后,本就已经所剩无多,何况司徒娴韵到底也是胭脂榜第七的女人。
念及此处,纪允再次加快了脚步。
春华宫位于皇城深处,其周围的环境清幽无比。宫门口,几盏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微弱的黄光。
片刻之后,纪允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去通传一声,本皇子求见母妃。”
“七殿下稍候。”太监恭敬以礼,转身入宫通报。
不一会儿,此人快步而出。“贵妃娘娘已经歇息,若无要事,殿下明儿个再来吧。”
闻言,纪允眉头紧锁,脸上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阴沉。“若无要事,本皇子又岂会深夜前来?再去通报。”
“这……”
“还不快去?”
“是是是,殿下息怒。”无奈之下,太监连连告罪。
许久过去,纪允方才入宫。
待入殿内,只见灯火通明,哪有即将歇息的模样?几位宫女静站一旁,垂首而立。
穿过宫殿长廊,纪允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袍,方才推门而入。
司徒孝怜斜躺在软榻上,身着一袭华丽的青紫色锦袍,肩膀上,淡紫色纱衣垂落于地。
见到来人,她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随意的扯了扯裙纱。“这么晚了,你来此所为何事?”
闻言,纪允上前几步,跪地行礼。“儿臣纪允,拜见母妃。”
“起来吧。”司徒孝怜微微抬手,示意对方起身。“本宫歇得早,你不知道吗?”她声音冰冷,没有半分温度。“都下去吧。”
“诺!”一众宫女缓步退出殿内。
纪允站起身来,拱手施礼。“母妃,儿臣今日前来,是想与您商谈儿臣的婚事。
如今,外公深居简出,娴韵对儿臣处处疏远,若不早做安排,儿臣的夺嫡之路恐怕难有胜算。
恳请母妃成全。”
听闻此言,司徒孝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与娴韵的婚事,本宫不会同意。
还有,本宫曾警告过你,夺嫡之事你不要参与。既然你愿意听司徒文的,那你又来找本宫做甚?”她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纪允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为何?母妃,儿臣此举也是为大局着想。若能纳娴韵为妃,对争夺太子之位大有裨益。
至于您所说的,生为皇子,岂有不争之理?就算儿臣不争,未来的日子也未必好过。纪武一旦登上皇位,儿臣岂会有好下场?
母妃,儿臣若是成功上位,您可就是太后啊。”
闻言,司徒孝怜袖袍一甩,缓缓坐起身来。司徒府的嫡孙女怎么能嫁给纪允这种货色?两边下注就能保障船不翻吗?
父亲啊父亲,你还是那么贪心。一边想让娴韵傍着靖北王府,一边又想替纪允争夺皇位。
可惜啊,你的算盘注定打不响。那么多年来,你就不奇怪纪隆圣为何从小就不待见纪允吗?
想到此处,徐沧的身影缓缓浮现。司徒孝怜眼神微红,心头狠狠一揪。
在司徒孝怜看来,凭借徐沧的修为,想把她带出皇城并非难事。时隔多年,纪隆圣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一道皇贵妃病故的圣旨罢了。
可在徐沧看来,司徒孝怜当初没有跟着自己去北境便是选择。何况,她连皇子都已诞下,早就是纪隆圣的女人了……
双方各有各的想法,到底是阴差阳错。
见对方久久未语,纪允试探着开口。“母妃?您在想什么?”
司徒孝怜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宫不知你的心思?
司徒文不见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朝内朝外谁不知道你背后是谁?娶不娶司徒娴韵重要吗?
你父皇明年自然会给你赐婚,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她抗旨吗?还是说,你认为司徒文也不支持你?”
听闻此言,纪允心中不服。“就算父皇赐婚,也未必是司徒府。母妃,儿臣与娴韵自幼相识,感情深厚。
娴韵虽然近来对儿臣有些冷淡,儿臣相信,只要母妃出面,定然会有改变。她从小最听您的话,外公的心思儿臣摸不透,也只能来劳烦您。”
司徒孝怜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怒视着纪允,语气也随之变得凌厉。“你这是在忤逆本宫吗?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梦,天天惦记着九五之位,你看看你?哪有半点帝王之气?
司徒文会害你不成?用你的猪脑想想清楚。与谁联姻要看皇帝想让谁与你联姻,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
怎么,自从靖北王世子入京后就感觉司徒府不似往日那般?
本宫告诉你,安分守己,或可谋个富贵吉祥。你若是听不懂,大可随司徒文慢慢折腾,在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没了去。”
“母妃,您这是何意?”纪允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不明白司徒孝怜为何如此反对。
几息之后,纪允双膝跪地,再次恳求道:“母妃,儿臣求您了。您看看纪贤,没有强大的背景,也没有外戚扶持,他这太子何其窝囊?”
司徒孝怜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纪允面前,双目俯视,嘴角带着几分不屑。“你以为纪贤和你一般?
连什么是虎,什么是羊都分别不出,还妄图九五大位。也就是司徒文了,永远都喜欢玩这一套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