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请留步!”
谢云哲无意现在就招惹范佑。
可不想下朝之后,范佑却主动叫住了他。
谢云哲只好停住了脚。
转身低着头施礼:
“见过丞相大人。”
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怕自己情绪会外露。
谢云哲自诩是个深沉内敛的人。
可在范佑这种老狐狸面前,他还是自愧不如。
“云大人此番遭遇,你怎么看?”
范佑抄着两只手,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他跟前,若无其事的问。
谢云哲忍不住抬头瞟了他一眼。
从他脸上读出了些许戏谑的意味!
“下官不知,尚需查证。”
他很不情愿的咬了咬牙,说道。
范佑呵呵一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他突然叹了这么一句。
让谢云哲有点不知所云。
可接着就听范佑又道:
“刚才在朝上你也看见了,皇上所要的,不过是结果二字。
他只是觉得云海潮就这么死了,不好跟功勋卓着的云老爷子交代。
你若还想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只需给他一个交代就是。”
谢云哲又忍不住抬头,对上了那双透着精光的细长眼。
他这是在教他找个替罪羊,糊弄了事?
那可真是太小瞧他谢云哲了。
“云大人出事前一天,听说就是与丞相大人在殿外叙话。
你们两人好像还产生了什么龃龉,最后是不欢而散?”
谢云哲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挑衅的微笑。
就是在告诉范佑。
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
范佑挑了挑眉,表情颇有些意外。
但也没有惊慌。
反而笑着说:
“是这样。
云大人是想请教老夫关于新律法解读一事,但他年轻气盛,偏爱刑狱。
与老夫重立法案的初衷相悖。
于是就忍不住说了他两句。”
谢云哲捏了捏袖子里的手指,还不死心。
“下官那天虽然告了假,但大理寺其他同僚却都在。
说云大人从早朝上回去之后,部署了暗部在相府周围刺探。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发现。
被派出去的暗探全部殒命。
云大人也不知被什么人骗去郊外竹林,死在了那里。
丞相大人可知那天晚上出了何事?”
他知道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就是想跟范佑表明一个态度。
我谢云哲。
盯上你了!
范佑早也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呵呵一笑,开始装傻。
“有这回事?
老夫……怎么不知道呢?”
他捋着胡子老神哉哉。
“老夫为朝廷鞠躬尽瘁、兢兢业业,难免会得罪一些蝇营狗苟之人。
兴许是云大人为了帮老夫防备仇家。
却不小心被人家反杀了呢!”
他挑衅的看着谢云哲,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
“云大人身死,老夫也很痛心。
那就预祝谢大人早日破案,为皇上分忧!”
他又拍了拍谢云哲的肩膀,转身扬长而去。
“他跟你说了什么?”
林景钰这个时候追上来,看着范佑的背影,问。
他散朝时看见范佑来找谢云哲,就想追上来看看。
可不想被他的两个兄弟给绊住了脚。
“四弟可真是今非昔比。
往日都病恹恹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如今倒是都好了!
还从父皇那儿要了个大理寺督办的闲职。”
三皇子高挑着他的吊梢眼,讥讽道。
“可惜啊,这才新鲜了几天,就又要弄丢了!”
林景延原本在朝臣中口碑极好。
可在太子和吕婉莹的暗中操纵之下,他曝出了几桩丑闻。
在朝中的形象急转直下。
连皇上也没有之前那么疼爱他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
虽然那些事听着都挺严重,可就是没有撼动他在朝堂上的根基。
皇上也只是轻拿轻放,斥责一通了事。
林景延自此也不再刻意伪装谦恭有礼了,除了在皇上面前,他多半都以真性情示人。
林景钰瞅了他一眼,不太想搭理。
“小弟无意与三哥争锋,还请三哥嘴下留情。”
老三的母妃容妃。
自来视得宠的淑妃娘娘为眼中钉肉中刺。
对淑妃的儿子林景钰,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早年间身体孱弱病入膏肓。
就是拜这娘俩所赐。
可是林景钰没有实质证据,也没办法揭开朝晖帝埋在心底的伤疤。
“啧啧啧,瞧瞧你这副自命不凡的模样!
一个从小没娘的野孩子,又不得父皇喜欢。
你到底清高些什么?”
林景延抱着肩膀依依不饶。
太子在一边看不过去,走过来挡在了气闷的林景钰面前。
“都是手足兄弟,三弟你这番话未免太过恶毒。
要是父皇知道此事……”
林景延最烦他提父皇。
他多年忍辱负重才维护起来的好形象,就因为他在父皇面前告了几次状,就全面崩塌了。
何况他还占着个太子之位,怎么都不肯相让。
“哼!
太子倒是会做好人!
就是小心东郭救狼,反害其身!”
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转身走了。
太子回头对林景钰笑了笑。
原本他也忌惮老四突然出仕,会威胁到太子地位。
可吕婉莹说老四不会是他的阻碍,还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助力。
太子再看自己这个四弟,就顺眼了很多。
“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是嫉妒四弟得父皇器重。”
林景钰却无意与他攀谈,还惦记着殿外的谢云哲呢。
“多谢大哥解围,小弟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也不管太子脸上的尴尬,快步出了殿去追谢云哲。
等他过来的时候。
范佑已经甩手走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林景钰问。
谢云哲捏了捏拳头。
“丞相大人来提醒下官,皇上要的,不过是个交代。
要下官随意找个交代了事!”
林景钰眼神暗了暗。
冷声道:
“倒是会做好人!”
他转脸看着谢云哲:
“只有一个月时间,你可想好要怎么做了?”
谢云哲也犯愁。
在堂上他是被赶鸭子上架,可实际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我刚才拿言语刺激了范佑一把,殿下觉得他会不会像对付云大人一样对付下官?”
林景钰却不乐观。
“他迫不及待要对云海潮下死手,必定是因为他掌握了什么实质证据。
如今咱们两手空空,只是猜测。
他不会贸然出手的。”
谢云哲于是泄了气。
“那就只能看看周子建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惊喜了。”
自从宋恬那里得了消息,他就让人密切注意着周子建的一举一动。
可都好几天过去了。
周子建不是去衙门当值,就是去青楼找姑娘喝花酒。
一点儿异常都没有。
若他再没动作。
谢云哲就只好使用点儿非常手段,逼他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