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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哲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见文大娘拽着死透的十七,像拖一块抹布似的,走到隔壁墙根角处,一个纵身——没影了!

这……

饶是谢云哲偷偷见过墨白以前如此跳墙。

但看到身形壮硕的文大娘这么做,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愣着做什么呢,赶紧过来帮忙!”

正惊愕的空档,文大娘已经放下了十七,又从正门跑了过来,让他过去帮忙。

眼看着时辰不早,谢云哲可不想真让宋恬回来碰上这样的事。

终于活动了活动僵硬的双腿,跟去隔壁帮忙。

走进隔壁院落的时候,文大娘已经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抱起角落里那块一人高的假山石,给它挪了个地方。

接着扔给谢云哲一把铁锹。

“帮我挖个坑!”

小院子不算大,别的地方都容易走人。

唯独这假山石底下,位置又偏,一般人也不会往这边走。

谢云哲愣了愣。

这个地方好像……

正考虑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文大娘已经挥舞双臂热情洋溢的干了起来。

没多久,就发现了土层下面的阴森白骨!

文大娘手也没停,嘴角上露出个讥诮的笑容:

“看来这院子之前住过同行!”

谢云哲:……

挖好了坑,把十七都埋好了。

谢云哲才觉得终于又找回了自己声音。

“文大娘……

家里……没人啊?“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今日看到的这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文大娘将地上的土都踩实了,又凭一己之力将那块假山石搬了回来。

才擦了擦汗:

“啊。

老康去租铺子了,儿媳妇抱着孩子去街上溜达,就我一个人在家。”

原本她也想跟儿媳妇一起上街买菜的,可不小心听到隔壁进了只大老鼠。

她就想留下来看看这老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没想到,却是冲着谢云哲来的!

她说着,似笑非笑的上前拍了拍谢云哲肩膀。

“若不是老身一个人在家,姑爷这条小命也保不得了。

说起来,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呐?”

谢云哲赶紧施礼:

“晚辈,定衔草结环……”

可是他的腰根本没弯下去。

文大娘揪着他肩膀上的衣服,将人给提起来了。

“别跟我整那文绉绉的。

要想报恩,今天下午看见的事儿就给我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能跟恬丫头提。

否则……”

她拎着谢云哲做了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

“老身救回来的贱命,老身自然也可以取!

恬丫头虽然稀罕你,但也没到了无可替代的地步。

到时候老身还可以给她找个十个八个的小白脸儿,任她挑选!”

谢云哲吞了吞口水。

一肚子的不解再也不敢多问半句。

“谨遵前辈教诲!”

全礼施不成,谢云哲就只好抱了抱拳。

文大娘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

“时候不早了,记得把家里的血清理干净。”

说完就背着双手,哼着小曲儿,进了屋。

宋恬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冲洗一新,就只有门前的石砖上,还有些残存的水迹。

“哟,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今早上刚回书院吗?

谢云哲倒掉冲洗拖布的脏水,摘掉套在胳膊上的套袖。

“张捕头把我叫到县衙,问关于昨晚魁星阁的事儿。

我想着再回书院也不早了,就回来帮娘子清理清理家里……”

本来该是个清新浪漫的场景。

可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惊诧,他已经有点儿麻木了。

“是挺干净的。”

宋恬环视了一下四周,赞扬道。

“夫君辛苦了,我去给你做晚饭!”

谢云哲捏了捏藏在怀里的发簪。

算了,今日完全没心情了。

改天挑个好时候再送吧~

……

魁星阁命案后续,宋娇和小武毫无意外的判了斩刑。

谢伯庸没坚持多久,就狂犬病病发死了。

据说谢氏族人怕被他传染,将重伤的谢伯庸关在远离村落的一处废宅里。

半个月没人敢去。

直到有佃农路过,闻到浓重的腐臭味儿,才叫人去查看。

人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废宅的墙上都被谢伯庸临死前抓的一道一道儿的,指甲都嵌在了墙里……

黄家栋死后,黄宅的奴仆们成了一盘散沙。

纷纷找了自己的身契,又拿了府中若干金银,逃的逃,散的散。

也没人意识到常跟着主家的十七不见了。

许知县趁着漕运无主,清查了码头的货品暗账,揪出一整条私盐买卖链。

据说章太师大义灭亲,推出妻族一位表亲抵罪,才了解了此事。

许知县受到皇帝亲自颁发的圣旨嘉奖。

虽然没有立即升他的官位。

可谁都知道,明年的官员考核,许知县一定在擢升之列。

一系列后续反应当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谢氏一族。

宋恬怎么也没想到,谢伯庸的倒台,竟给谢云哲和其族人和解,提供了一个契机。

“阿恬!”

谢伯松找来时,一脸为难。

“我听八嫂这么叫你,叔公也就舔着脸这么叫了。”

再叫侄媳妇显得生疏。

可叫阿恬,似乎又太过亲昵。

谢伯松也是纠结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理由。

宋恬恭敬的给他上了茶水。

“九叔公随意就是,您对我们家有大恩。

夫君和我,还有我娘,都对您感激不尽!”

说起来,这段日子一直忙,又因着谢氏族人对她家的态度。

的确是很久没回去看望过谢伯松夫妇了。

她心里也有些愧疚的!

谢伯松却拘谨的开不了口。

“我这次来,其实是受了族长所托……”

他端着一杯茶水,搓的茶杯上的釉花都快掉了。

“九叔公但说无妨。”

宋恬看他纠结成这个样子,猜到大约是谢氏出了什么事。

谢伯松终于放下了茶杯,对宋恬道:

“是这样,老三没了以后,不是族里的产业都交到老五手里了吗。

可这次老五又出了事!

族里派我去查账,才知道谢氏的产业在老五手里亏空了不少银子。

还不知怎么惹上了监市的头头。

每个月都要给他上万两银子,说是供养因为给老五出力受伤的伙计。

可……”

宋恬吸了口气:

“所以,谢氏的意思是?”

总不会是让她出钱填那些亏空吧?

他们哪里来的脸!

谢伯松为难:

“族长说,你跟许知县和钦差大臣都挺熟,而且跟县衙捕头也交情不浅。

能不能帮忙说说情,让他们管管那帮监市。

再如此下去,那帮人就是吸血的蛭虫,谢氏那点产业早晚会让他们吸干。

而且……

你铺子开的这么好,能不能支援谢氏点钱,助咱们度过这次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