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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看着人走远了,才赶紧对王铁山道:

“铁山叔,我得出去一趟,明天也未必能回,小店的事儿,还得麻烦您和锁柱哥多照应。”

刘守仁对她家有救命之恩,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诬陷。

蓄意杀人,按律法当斩。

刘大夫宁愿放火自焚也不愿进衙门,不想受辱是其一,其次怕也受不了狱中的拷打。

王铁山知道她是要想办法去救人,赶紧应承道:

“行,你快去吧,店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再说还多了一个根生,是个勤快上进的。

说着他又回去取了五十两银子,塞给宋恬:

“恬丫头,锁柱一条命都是刘大夫救回来的,老汉我也没能耐,可全靠你打点了。”

宋恬握着那锭银子,只觉得有千斤重。

她其实也没啥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尽量吧。”

她把银子收了起来。

“眼下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少不得要先去查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叔的钱我先拿了,若用不着回来再还给您。”

除了张有贵,她还没跟其他当官的打过交道,也不知是怎么个路数。

辞别了王铁山,宋恬又回家想拿自己的积蓄。

不管打探消息还是求官府通融,都少不得银两支持。

谢云哲一听刘大夫出事,也很惊讶。

“娘子先别着急,如今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具体情况。

脚行的洪三哥掌管着向阳镇所有村镇的货运,想来知道不少底下的事,明日一早我就去托他打听打听。”

宋恬点头:

“我也觉得,必须得先了解情况再说,可听别人说到底不如自己去看……”

“娘子的意思是?”

谢云哲有些诧异。

难不成她真想亲自去调查?

人家张捕头可都没查出什么来。

“刘大夫托我去三黄里给人捎信,我想着反正顺路,就去汪南村看看,打听打听那个李大成的情况。”

谢云哲不太赞同,想劝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可他知道宋恬的脾气,只要她认定的事,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而且那个刘大夫,的确帮了他们家很多。

于是道:

“明天我告了假跟你一起去。”

宋恬连忙摆手:

“不必,你才上班没多久,哪能经常请假。而且我这一去当天未必能赶回来,你还有浩儿需要照顾。”

一边的浩儿却举起了手:

“刘大夫救了浩儿的命,浩儿也要去救他!”

说着就转身抱起小黄狗先锋。

“而且嫂嫂去查案,先锋能帮上大忙。”

宋恬拗不过他们,只能同意一起去。

“你吃完了饭哄浩儿先睡,我还要出去一趟。”

宋恬给两人做好了晚饭,又要出门。

刘大夫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觉得务必要让杨掌柜先知道一下。

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知道两人关系匪浅,杨掌柜一定会帮忙。

“娘子,天都已经黑了。”

谢云哲不太理解宋恬为何如此热心肠。

“我就去趟醉仙楼,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从这里过去都是大路,也不会不安全。”

宋恬解释了一句,开门就要走。

忽然意识到谢云哲好像是在埋怨她多管闲事。

于是又撤回了脚,转身对着他道:

“人都有低谷的时候,你们家当初出事时,若是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他至少还有人帮忙求情,免了一家人都被流放。

也至少还有九叔公帮忙,让他们有了个落脚之处。

谢云哲沉默了。

那种求天不应告地无门得感觉,的确是令人绝望。

“娘子自去便是,我和浩儿在家准备明天出门的东西。”

有时候,谢云哲真觉得宋恬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每次陷入绝望,或是生了邪念,娘子总能给他当头棒喝,犹如醍醐灌顶。

让他原本冷硬的心肠,也渐渐有了些温度。

宋恬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开门走了。

“什么,守仁被抓了!”

杨树才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得去牢里看看他!”

说着,他就起身往外冲,连外衫都顾不得套一件。

宋恬赶紧拦住了他:

“杨掌柜先别着急,我已经让张捕头打点了狱卒,想来刘大夫在狱中不会受太多苦。

只是这次遭难似乎让他备受打击,已经没了求生之心,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清其中原委。”

她颇为无奈的看着杨树才。

“要想救他,首要任务是查清真相,还刘大夫一个清白!”

杨树才也渐渐冷静下来,连忙点头:

“对对,你说的对。”

他转过身来回踱了几步,又问。

“你刚才提到汪南村的李大成?

这个人我认识。

就是十几年前黄家操控药价的时候,收买来对付守仁的……”

宋恬这才从杨树才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杨李两家,原本是关系十分要好的邻居。

杨家富裕,杨父一直给大户人家管理商铺,收入可观,家底丰厚。

而刘家却很清贫,刘父虽做了些小生意,靠倒卖药材赚了一些钱,可刘母却身子不好,一直靠汤药续命。

杨树才跟刘守仁从小是形影不离的玩伴。

后来长大了一些,杨树才就跟着父亲学经营之道。

刘守仁也帮着父亲倒卖药材,并认识了一个医术很好的大夫,跟着他一起学医。

可是刘父有一次外出进货,遇上山洪暴发,死在了半路上。

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刘家更是雪上加霜。

还好刘守仁的师父宅心仁厚,让他去医馆当了学徒,每月的工钱差不多能供养他和母亲的生活。

但母亲的病一直是刘守仁的心头患。

仗着自己学了几年医术,他开始尝试自己给母亲配药。

正好那几天师父派他下乡去给穷人们义诊,他就把煎药照顾母亲的事托付给了好朋友杨树才。

谁知他回来的时候,母亲却撒手人寰,丢下他去了。

他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推给了杨树才,觉得是他没照顾好母亲,才让她死了的。

可杨树才明明是按照刘守仁的嘱咐煎的药。

而且在帮忙入殓的时候,他还发现了刘母留下的遗书,说她是不愿再拖累儿子,才自己吃了砒霜。

可连续痛失亲人的刘守仁却怎么也不愿相信,一直把这件事怪在杨树才身上。

宋恬点点头:

“怪不得每次提起您,他都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呢。”

杨树才苦笑着摇头:

“我倒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这些年只要他有事,我能帮就帮。

可是那一年他的医馆出事,我救下了他,他好像却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