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如果说,你爹,要为了家族利益,让你娶一个,至少重二百来斤,满脑肥肠,脸上全是痘,痘印,一坐下来就能把你那玩意压垮,还冒油的女人,你,愿意么?”
邓儒给秋衍举了一个能够让他感同身受的例子。
“愿意,大不了我不和她洞房,我纳妾不就是了。”
秋衍说道。
“呐,你看,你不能和你姐姐感同身受,这个世界,你作为男子,妻子不好看,丑陋,你可以纳妾,可以纳很多很多漂亮的小妾,而你姐姐呢?她做为女子,她能纳妾嘛?她嫁给子爵的儿子,她有资格纳妾吗?她只能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么?嫁给一个满脑肥肠的子爵儿子,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你觉得如果不让你纳妾,你只能与那满脑肥肠的女子洞房,你还能接受?”
邓儒对于秋衍说自己能纳妾的说法,有点想给他一巴掌。
这可真是小少爷啊。
一点都不会换位思考。
让他换位思考,他还真就只换一点点。
“......嘶。”
秋衍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
一个,三百来斤,满身肥肉,那地方油的发光的女子向着他压来。
呕.......
报一丝,生理不适了。
他大概也能够理解一点自己的姐姐了,毕竟,她是真的不能够纳妾的。
但很快,他摇了摇头。
“你放屁,我姐姐的未婚夫,我见过,他虽然不算英武,但也绝非你说的那么丑陋不堪。”
秋衍反驳道。
秋无忌给秋缘选的未婚夫他也见过。
“此言差矣,你为什么会觉得三百斤的女子恶心?说到底,因为你不爱她,而你姐姐,也不爱那个子爵的儿子,当然,我说的是极端情况,可对于一个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婚的人来说,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那和你每天面对三百斤女子有什么区别?”
邓儒非常擅长诡辩,一番偷换概念,代换下来,将秋衍说得哑口无言。
很显然,秋衍被邓儒说服一半了。
姐弟俩有一个算一个,都挺好忽悠。
“可就算那样,她也不该杀了爹,大不了不嫁,不就行了么?”
秋衍眼眶通红的说道。
“这就是另一件事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姐姐的请求,能够让你爹爹同意?要知道,在你姐姐杀你爹之前,他心中想的,依然是将你姐姐嫁出去。”
邓儒对于秋衍这个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
秋缘当时但凡有其他选择,秋无忌的态度但凡有丝毫的松软,秋缘也不会走到弑父那一步。
若不是他邓儒吹了吹耳边风,秋缘甚至依然下定不了决心。
可惜的是,秋无忌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松软。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你姐姐,难道从小就喜欢戎装么?作为一个弟弟,你见到你姐姐身着一次正常女子衣裳,便大喊鬼怪,我觉得你这个弟弟,不称职。”
邓儒可是记得秋衍在面对秋缘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他觉得这个弟弟吧。
确实该打。
对自己的姐姐没有丝毫的了解。
“她难道不是么?”
秋衍反问道。
“如果你是我弟弟,我现在已经又一个巴掌过去了。”
邓儒实诚的说道。
“我不是你弟弟。”
秋衍说道。
“你难道真的不记得,你姐姐在很小的时候,穿的是裙子,戴的是首饰发簪?哦,按照你姐弟俩的岁数算的话,好像你也两三,三四岁,不记得正常。”
邓儒突然想起来,秋缘练武的时间是蛮早的。
那时候秋衍可能压根就不记事。
可能在秋衍心中,自己的姐姐一直都是一个,不爱红装爱戎装的独特女子。
贬低一点说就是,男人婆。
“那你总该记得,在子爵儿子之前,你父亲还让你姐姐嫁给一个城主的儿子,不是么?”
邓儒说道。
“有印象。”
“我跟他见得不多。”
秋衍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你姐姐,只要她能够带兵打仗,能够成为一个熟读兵书的将军,便帮她取消那个婚约呢?”
“怎么可能,父亲如果真的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让姐姐再嫁.......”
秋衍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他也明白。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秋无忌也算是完成了对秋缘的承诺。
解除了那个婚约。
不是么?
只是又谈了一个婚约罢了。
“爹他......真的这样对姐姐么?”
秋衍的声音越来越虚了,显然,在他心中一个言必出,行必果,伟岸雄壮的父亲形象。
崩塌了。
“若是你父亲真的履行了约定,你姐姐会弑父么?要知道,哪怕是被耍成了这样,你姐姐依然犹豫了,如果.......算了,这个不便多说。”
邓儒觉得自己没必要跳出来拉仇恨。
秋缘自己说的,弑父这件事,就是她自己的本意。
跟他邓儒的耳边风妹关系嗷。
都别瞎说嗷,他邓儒从不做吹耳边风的小人的嗷。
“你父亲用一句随口的诺言,让你姐姐努力了十多年,你说她天生就爱戎装,可她在这一切结束后,第一时间就是换上了寻常女儿家的装束,还簪上了一朵梅花。”
“其他我不知道,我跟着你姐姐练了三个月的武,你跟着你姐姐练过一天,我记得你姐姐说的,你在床上躺了三天都起不来,而这样的日子,你姐姐十多年如一日。”
“而你姐姐十多年的努力,本以为能换来父亲的一句你做得很好,我会兑现诺言。”
“但是没有,你的父亲对你姐姐说的是,能带一百兵嫁给男爵的儿子,带一千兵嫁给子爵儿子,带一万兵嫁给伯爵儿子。”
“你父亲在那一刻,彻底成为了挡在你姐姐前路上的一大堵墙,这堵墙向上无限的高,向下无限的深,向两边无处的长,她避无可避,想要看到未来,她能做的,只有打破这堵墙,或者,遵循墙的路,回头去过她费尽心思,拼尽全力去逃离的生活。”
“这堵冷冰冰的墙,连一句抱歉都没有说。”
“你父亲有无数机会,可以让你姐姐放下杀心,比如说,说一声抱歉,比如说,软一下,再给她定个目标,比如说从一开始就不给她这压根没打算实现的承诺,他都可以活下来,但他都没有做。”
“是,诚然,在这过程中,如果没有你家族的资源,你姐姐走不到今天,可她真的想走到今天么?或许她就想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也说不定?”
“抛开个人意愿去谈资源的倾斜,那是在扯蛋。”
“我跟你姐姐接触的时间不长,你姐姐给我的印象怎么说,她对于自己利益在乎,但不多,她会有些疑心,她毕竟是个将军,带兵打仗,自然要多思多虑,疑心重些很正常。”
“但就她对于百姓的态度而言,若是不把她逼到绝路,她绝对不会走上弑父这条路。”
“若是给她一个选择,她绝对不会选择生在这狗屁城主府的家里,给她一个普通人家的生活,估计,她会很开心,当然,最好父母能够重承诺,能够真正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