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伙跑去了青楼。
城楼上就只剩下了邓儒和二狗,还有秋缘三人。
至于,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自然不算。
毕竟他们忙着打扫战场。
“怎么,守下了雁归城,你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把战利品全让给我,你不甘心么?”
邓儒看着秋缘,她此刻已经把面具摘下了,面具下的脸还是沾了些鲜血,看得出来,她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杀人不沾血的本事。
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
这不该啊,毕竟守下了雁归城,那可就是海阔凭鱼跃了。
“........你真是个财迷的,三两句不离钱。”
秋缘被邓儒噎的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再吐槽了邓儒的财迷属性。
“啧,这话不对,这世界上至少有九成的矛盾是钱引发的,另外一成是没有钱引发的,总而言之,我爱钱,这是没毛病的。”
邓儒反驳道。
什么财迷,他不认可。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满口百姓的人,却满口的钱,感觉,挺嗯,挺矛盾的。”
秋缘倒也没有觉得邓儒满口钱财的守财奴有什么不好。
就是觉得,他和他满口的百姓,有些冲突。
毕竟,贪财的不可能爱民,爱民的不可能贪财,这是自古以来史书中不变的道理。
“哪有什么冲突的,爱钱是爱钱带来的便利,带来的作用,如果我说我要这些钱是为了实现我的目标呢?”
邓儒呵呵笑道。
“似乎,也不冲突。”
秋缘点点头,邓儒说的很容易理解。
毕竟钱这东西,确实能通神。
很多事情,都需要钱。
她现在不要钱,只是因为她没有想要达成的目标罢了。
是的,她现在很迷茫。
似乎,守下了雁归城就是她的全部了。
现在雁归城守下来了。
她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人生目标了。
“嘿,你这又不是为了钱,这么一副苦瓜脸干什么,如今城守下来了,不应该劫后余生,喜极而泣么?”
邓儒伸手在秋缘面前划拉了两下。
“?也是,哈哈,活下来了,真好。”
秋缘配合着哈哈笑了两声,而后又没了表情。
“.......不是哥们你搁这哄小孩呢?”
邓儒无语。
“你有时候确实挺像个小孩的,这么说,也没错。”
秋缘微笑着,一手拄着城墙,撑着脑袋看着邓儒。
“男人至死是少年,你不懂。”
“嗯,少年挺好的,少年有自己的理想可以去实现,有自己追随一生的梦中人,而我,在守下雁归城后,就失去了目标。”
秋缘没有嘲笑邓儒一把年纪二十多岁还装嫩,反而附和着。
邓儒的状态让她很羡慕。
他有着自己明确的,想要用一生去实现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他贪财如命,他敢深入各个生死场里打滚。
这个目标不是来自父亲哄骗式的任务。
是他在认识这个世界的全貌后,发自内心的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这,是她秋缘做不到的。
她秋缘前半生的目标,是父亲给的,父亲带着哄骗的性质给的目标。
她去实现这个目标,结果父亲却反悔了。
或者说,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遵守那个该死的约定。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最后的目标,最后父亲给她的目标,是守下雁归城。
如今,也做到了。
她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继续往上爬?
在越国是没有希望的,吴国也没有。
越,吴,韩,齐,赵,魏,这些国,都没有希望。
而且她也没有兴趣,对权势,没有兴趣。
因为她没有需要权力去完成的目标。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迷茫了啊,这简单,来,跟我一起投身反封建的伟大事业中,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个目标,别说一辈子了,几辈子都有可能要花出去。”
邓儒哈哈笑着,再次向秋缘抛出了橄榄枝。
虽然有了二狗当统帅,但军队不可能只有一个将领。
他军队确实很缺将领。
能够带兵的,二狗绝对算一个。
他邓儒赛博老将算一个。
李荣黑虎两个,勉强算。
他们两个还需要战争的磨练。
他们只适合肉搏。
对战阵,对军阵对垒,对骑兵的指挥。
毫不夸张,他们会被秋缘甩三四条街。
“几辈子?”
秋缘发现了一些盲点。
“对,几辈子,甚至数十代人,革地主老爷们的命嘛,地主老爷们怎么会乖乖被革,他们会挑动舆论,会传播一些有利于他们的价值观,会带人走弯路,会做很多事情,很多自认成熟老成的百姓会被煽动会跟着一起反对我们,但哪怕这件事需要很多代人,我们还是要做,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打算。”
“这可是能做一辈子的目标,如何,有没有想法把这件事作为你下半生的目标?”
邓儒呵呵笑着,他虽然将这件事说得困难重重,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绝望,或者压力山大的表情。
“把一辈子,耗费在一个需要几辈子的目标上,这辈子,能看到成就么?”
秋缘沉思着,她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一定,你也可以认为,是我给你编了一个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谎,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不过,时间的证明,说不定我们这一辈子也看不到。”
“我只能说,现在就做这些,对于整个世界为时尚早,但,它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后世人再次被地主压迫时候,他们透过史书往前看时,会看到一簇篝火,一簇来自前人的篝火,指引他们,给他们信心。”
“我梦中的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叫,自有后来人,也叫,一万年以后啊,还有革命。”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做这件事?”
邓儒的一串话下来,秋缘的大脑里面有了许多的想法。
许多年后再想起来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想的。
她或许在心中也有了答案。
把一辈子奉献给一个看不到结果的事业,听上去,很伟大,不是么?
所以,她答应了。
“好,或许这辈子看不到答案,但我觉得,你说得对,当后人再被贵族欺负的时候,他们翻开史书回头望时,会看到我们给他们点燃的篝火。”
“而且.......哪怕这样,我也觉得,你给的目标,比我父亲给的,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