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24日,下午,交流会团体战前一天。
乐岩寺嘉伸将京都校的学生召集起来开会。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宿傩的受肉体入学高专,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他坐在桌前,白色眉毛垂落,苍老的面容上,一只眼睛隐藏在黑暗中,另一只眼睛睁大,闪过犀利的光,“绝对不能容许他再继续这么活下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把他保护的很死,基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他说,“所以,在交流会上,没有任何限制和规则的场地里,将是你们杀死他的唯一机会。”
“趁着虎杖悠仁的实力尚未变强,将他杀死。”
室内一片沉默。
三轮霞满脸为难。
她两只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想说出拒绝的话,却没敢真的说出口。
在她的定义里,无论是京都校的学生,还是东京校的学生,全都是咒术师阵营中的一员。
更何况提前来到这里,大家都已经相处过两三天的时间,她甚至已经和钉崎野蔷薇交换line和联系方式,双方互发过喜欢的穿搭风格和饰品,现在说要去杀对方的同期,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啊!
“我拒绝。”与幸吉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他的语气既平静又坚定,“虎杖悠仁是夏油先生看重的人。我早就说过,绝对不会与夏油先生作对。”
“所以,假如你们要杀虎杖悠仁,我会阻止。”
说完这句话,他低头看了一眼三轮霞,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那么,我就先走了。”
三轮霞垂头,不易察觉地扬了一下嘴角。
“这事也别带上我。”东堂葵站在面朝庭院的走廊上,高大的身影几乎能遮住所有从外部照进来的阳光,他仰头说道,“我只想和东京校的好好切磋打架。谁要是来阻碍我,我是不会和他客气的。”
“这两人.......”乐岩寺嘉伸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转向禅院真依,声音粗粝地问,“你的看法呢?”
禅院真依只是禅院家的区区一介三级咒术师,按理说,本不用征询她的意见。
可基于所谓“改革派”这些年来的经营,保守派的势力很难在东京这边产生什么重要的作用。隔着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很多时候,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是要慢上好几拍的。
而禅院家本家虽然在京都,但他本人在东京校任职,比之消息更加灵通。
自他上位之后,对禅院家的掌控并没有一边倒的倾向,和京都校,东京校两边都有合作,算是较为中立的那方。
杀掉虎杖悠仁的决定是在出发前就做好的。
所以,表面上看,乐岩寺嘉伸是在询问禅院真依,实际上却是在问——伏黑甚尔是什么态度,他所代表的禅院家又是什么态度。
禅院真依瞄了眼被握着手中的手机,里面有一条家主大人发来的短信:
不用拒绝他们的计划,必要时将行动内容告知我。
她了然地笑了一下,收起手机淡淡地说:“我不反对。”
“但是........”西宫桃四下望周围的人,握紧扫把,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对众人提醒道,“你们难道忘了一个人么?”
“宿傩的受肉体他.......还有个非常难缠的姐姐啊。”
“先不提在交流会上击杀虎杖悠仁,五条悟和夏油杰会作何反应。他可是那个女人的亲弟弟,而她本人的凶残之处,你们不是早有耳闻了么?”
单杀十几只特级咒灵的壮举,死而复生,求爱五条悟不成后追着人摁着打,连最强都拿她没办法的女人,校长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们可以在她眼皮子底下成功杀人的?
“虎杖悠心不被允许进入比赛场地。”沉默过后,乐岩寺嘉伸开口说道,“所以,到那个时候,即便她想要阻止,也是来不及的。”
禅院真依有点想笑,可是她忍住了。
她其实想要问的是——即使虎杖悠仁真的被成功杀死,那你能够承受她发怒带来的结果么?搞不好直接杀过去把一整片的人全都屠了。
但,她也知道,校长所接受的,也只是高层传达下来的命令而已。
他看起来是保守派的领头人,实际却也只能按照指令去做事,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加茂,你是怎么想的?”禅院真依将目光转向坐在角落里,始终闭目养神而没有说一句话的男人。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游离在整个会议内容之外,意外的安静。
“作为加茂家的下一代,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他冷然地说,“无论出于何种角度思考,受肉体死亡才是最保险和安全的举措。”
........
真是无趣的男人。
禅院真依淡淡地转开眼,心里却无比地赞同起东堂葵之前对他的评价。
*
在所有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临行前,加茂家有人让我给你带话。”乐岩寺嘉伸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推开门,留下一句,“他们说,想想你的母亲。”
加茂宪纪骤然睁开眼。
“我的母亲.......?”
他站起来高声质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想想我的母亲,她怎么了?”
“你要是想让她回来的话——就照着说的话去做。”乐岩寺嘉伸说,“他们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
只有杀了虎杖悠仁,加茂家才会选择把他的母亲接回来?
加茂宪纪低下头,垂眸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装着绿色粘稠液体的瓶子,脑海中闪过一段对话。
那是在他出发前,某个从加茂的住宅中过来的人递给他的东西。
“我知道你的术式是赤血操术。”面容平凡普通的男人脸上带着蛊惑的笑意,那双眼睛像是在闪动着恶意的光,“只要将这个加入到你操控的血液中,注入受肉体的身体。”
“两面宿傩就能逐渐摆脱他的控制。”
“要放宿傩出来?!”加茂宪纪皱着眉问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先别着急。”男人语调悠然地扫过他的脸,说道,“这个东西,只有在三天后才会生效。”
“到那个时候,你们早就已经启程离开京都返回东京。”他说,“不会有人发现这是你干的。”
“而两面宿傩被释放出来之后,绝对会在东京校内大开杀戒。到那时候,即便五条悟再不情愿,也根本没有留下虎杖悠仁性命的理由。”
“只有杀掉他才能平息舆论。”
更重要的是,即便失败,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如果成功的话.........加茂宪纪摩挲着手中的绿色玻璃瓶,口中喃喃自语道:“母亲.........”
我真的,该这样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