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脸上浮现出一抹纠结,赵太医的话确实也没错,江岁安年纪还这么小,要说她能解了连赵太医都没办法解的毒,这话说出去肯定也没人信啊。
“这位太医,恕我无礼,天赋这件事与年龄并无太多关系吧,您年长我许多岁,但是医术却不见得比我好,您不相信我,我可以不医治,只不过要是错过救治的最佳时机,这个后果可与我无关。”
江岁安很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如果怀疑可以用专业知识打败自己,而不是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大家都做不到。
赵太医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江岁安说的有道理,一时间难以抉择,一把年纪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服软,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还是沈却反应快,眼看着江岁安就要撂挑子不干了,赶紧说:“没事,楚熠相信你,我自然也相信你,你就放心医治吧,不知道有几分把握?”
“保他不死,刚才有八分,现在有七分,再耽误下去可能就只剩六分。”
她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谁让赵太医对自己敌意这么大,就算还是只有八分也要说出来让他难受难受。
“那快快快,我们不耽搁时间了,有什么需要的让竹青下去准备。”
“去准备一盆热水还有毛巾,等会解毒可能会出血。”
竹青听完赶紧出去准备,屋子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江岁安也没让他们出去,万一施针过程中楚熠醒了,凭自己的本事怕是没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我现在需要你把楚统领的上衣脱掉,我要施针。”
“脱...脱掉楚熠的上衣啊!”
沈却咽了咽口水,这个要求有点太难了,楚熠要是知道了会把自己打死的吧!
“我施针的本事还没到穿着衣服就能扎针的地步,要是错点位,可能他就从此瘫在床上了。”
“行行行,死就死吧,卫辞,到时候他打我,你记得帮我解释解释,这是江大小姐要求的,为了救命的!”
卫辞点点头,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赵太医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小声的说:“有伤风化!”
“我听得见,你要是再说我的坏话,我就不治了!”
江岁安淡淡的扔下一句话,吓得沈却赶紧一把捂住赵太医的嘴,姑奶奶,可不能再让他说话了。
不过江岁安却不生气,要是自己在这样的社会,有一个闺阁女子上来就要脱掉陌生男子的上衣,她指不定会说的更过分,时代造就人民。
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像赵太医这样能够轻飘飘一句“有伤风化”已经是很有礼貌的了,换了某些迂腐的老夫子,怕是会喊着要将自己浸猪笼。
沈却趁着江岁安转过身的功夫,飞快的扒掉了楚熠的上衣,身上多处都有伤口,旧伤只剩下一道疤,新伤刚被包上,还在往外渗血,饶是沈却一个大男人,都看得鼻头一酸。
大家只看得到楚熠得皇上看重,在外呼风唤雨,无人敢得罪,却不知这都是他一刀一剑拼出来的。
他别过脸去,拿起一根布条横着放在胸口,挡住关键部位,但是这样好像更明显了一点,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算了算了,总比完全露着的好,楚熠啊楚熠,兄弟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就算要打人也别打英俊帅气的脸啊!
江岁安在一旁的洗脸盆里净了手,转身看见沈却的杰作,嘴角微抽。
她是大夫,又不是女流氓,至于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吗?
她神色怪异的看了沈却一眼,拿出一个卷起来的小布包,拆开绳子,里面是一字排开的银针,大小不一,大概有几十根。
沈却看的头皮发麻:“江大小姐,你就随身带着这些针吗?”
江岁安莞尔一笑:“当然,遇到歹人针尖淬毒还能当暗器,保证见血封喉。”
明明极其温柔的嗓音,听在耳朵里却跟魔音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下一秒她的银针就会取走自己的性命。
好好的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就喜欢玩一些毒啊针啊,一点都不可爱,想想当初在宫宴上自己还说要跟她谈谈人生理想,聊聊诗词歌赋,现在后背都泛凉。
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江岁安笑笑,逗傻小子玩还挺有意思的。
“你们谁力气大一点,过来帮我按住他,等会施针过程可能会有点痛,万一醒了乱动很容易错位,穴位扎错可是会死人的。”
沈却和卫辞对视一眼,默契的一人走到一边,各自拉住楚熠的一只胳膊,按的死死地。
“我们只能尽量试试,毕竟像我们这样的普通高手,楚熠一个人可以打十个都不带喘气的。”
卫辞听得有点耳热,普通就普通,高手就高手,普通高手是什么东西。
一说到这里,赵太医感觉老腰又在隐隐作痛了。
江岁安捏起一根针,对着胸口扎了一圈,要先把心脏附近的经脉封住,以防等会逼毒的时候乱窜,可能会加速对心脏的蔓延。
看着江岁安干脆利落的手法,众人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之前选择相信江岁安,一来是楚熠信任她,愿意用她的药,甚至在言语间对她也是颇为信任。
二来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赵太医算的上当今京城的医者之首,连他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基本都是救不回来的,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始终盯着江岁安的赵太医眼神一亮,往前走了几步,这手法居然比自己的还要娴熟,稳准狠,仿佛已经施过无数回,这绝对不是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丫头能做得到的。
只见江岁安在胸口扎了十几针之后,又拿出一根稍微粗一些的银针,对准了心脏准备扎下去。
惊的赵太医慌忙出声:“江大小姐且慢!”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江岁安的动作,她有些不悦的回过头:“赵太医若是待不住,就请出去等,施针最忌讳被人打扰,赵太医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