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瞳孔一缩,她不是传闻中嚣张跋扈,头脑简单吗?
今日怎么这么难缠?
不止是大夫人好奇,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人压低了帷帽,嘴角勾起一抹笑。
江侯爷的女儿,还真是跟传闻中不一样呢!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大夫人眼神阴鸷,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任是她说破了天去,这口大锅也是要背在她身上的。
江岁安却不急,轻轻拂去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男人身边。
“可否先请你解答,你说我与你私会,怎么见了我反而认不出来?”
男人急的满头大汗,嘴唇蠕动着,不动声色的瞥了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一眼。
“不说吗,不说那可就是诬陷了,是要送去官府拔了舌头,再流放三千里的,流放之地苦寒无比,死在路上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
随着江岁安每落下一句话,男人就抖一下,脸颊鼓鼓,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江岁安的脸。
那边大夫人轻咳一声,男人像是得了某种指令,只能硬着头皮说:“小生虽与江大小姐互生情愫,但也知道男女大防,每次江大小姐怕被人看见,都会用纱巾蒙着脸,所以我才会没认出来。”
男人似乎是感觉自己找到完美的借口,胆子也大了起来,径直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江岁安。
“真是能说会道,怪不得这个差事落在了你头上,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奖你一句,没见过我的面就对我情根深种,是一个不为美色所迷的正直人?”
“那是当然,我心悦小姐,当然是心悦小姐这个人,与你长什么样没有关系。”
大夫人也跟着开口,颇有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岁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样真诚的人,错过可就不好了。”
江岁安也满意的点点头,招招手,春雨就立马走上前来,手里带着一个小瓷瓶。
“你对我的心意我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很感动,那你愿意为了我再做一件事吗?”
大夫人脸上的笑意都快止不住了,都不避讳的冲着男人使眼色。
就连门外的众人都有点看不懂这个发展的趋势了。
“难不成江大小姐真的跟这个男子有了苟且?”
说话的人吐了一口瓜子皮,正好落在前面人的发冠上,然后默默地又给拿掉了。
“八成是,那她一开始还装成那么生气的模样,我还差点就信了。”
“就是,原来闹了半天,是在演戏呢,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女儿家果然外向。”
几人话语间已经带上了讽刺。
江岁安像是没听见其他人的议论,眼睛直直的盯着男子,手中的瓷瓶散发着一股幽幽的药香,瓶身是上好的白底青花。
光是看着就价值不菲。
男人咽了咽口水,透露出贪婪的眼神。“只要是安娘让我做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好!”
江岁安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砰”地一声拔开瓶塞,一瞬间,药香更浓。
“吃吧。”
“这是何物?”
“好东西,只要你吃了,我就相信你的话。”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瓶子尽数倒进了嘴里,还不忘对着江岁安表忠心。“只要你给我的,哪怕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江岁安讶然:“你怎么知道这是毒药?”
她的声音平淡的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浑然没有觉得自己这句话有多骇人。
“什么?”
男人的声音带着莫大的恐惧,右手控制不住的想去扣嗓子眼。
但是这种药丸一进嘴里就化成一股水,早就流进了胃里,怎么可能抠得出来。
男人脸色白了几分,哆哆嗦嗦的指着江岁安:“你就算是侯爷千金,那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吧。”
江岁安好笑的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一个一个的像是见了鬼一样。
“是我没说清楚,这是毒药,但是是我爹之前就给我花大价钱买来的真言丹,我问你几句话,若是假话,便会立刻肠穿肚烂而死,倘若是真话,便只是肚子疼一刻钟而已。”
春雨适时的站出来帮腔:“小姐,这么金贵的东西你居然给他,可值百金呢。”
大夫人听得眉心一跳,这人也真是蠢,吃之前不知道问清楚吗,现在好了,局势完全掌握不住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侯爷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买到。
还没等她上前说话,就又听得江岁安开了口。
“真言丹固然珍贵,但是大夫人方才说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种东西没了可以找人再买,要真冤枉了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那才是我的损失呢。”
江岁安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愣是把大夫人的话都堵在喉咙口,憋得脸色都不好看了。
她施施然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他早就被吓破了胆,表情变换着,呼吸变得急促,双眼瞪圆,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背部早就塌了下去,软软的倒在地上,额头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哎呀,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你很紧张吗?”
江岁安往前走一步,就看见他颤抖的更厉害一点。
春雨指挥着旁边两个家丁:“你们两个把他架起来,没看见我们小姐要问话吗?”
江岁安失笑,这个小丫头倒是不会给自己委屈受。
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听春雨的话,把人架起来。
他现在的样子确实算不上好看,额头上的血本来凝固的差不多了,现在混合着汗水又流了下来,衬的那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更吓人了。
这时外面已经有人看出了门道,看这样子,八成就是来碰瓷的,就是不知道背后是受了谁的指点。
“好了,现在正好趁着大家都在,也算是帮我做个见证,要不然以后再被谁用这个借口污蔑我的清白,那我可是不依的。”
明明很平和的语气,落在大家耳朵里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冷风,无端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