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湖,自从封至三人离开之后,老人便盘腿坐在湖边,大雪飘落,屹然不动。
倏然,湖水翻涌,形成一道道水柱朝天而去,以自在湖为中心,金色光纹向四周荡开,由下而上出现一层金色光幕,笼罩自在湖周围。
老人抬头望向天空,轻声呢喃,“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一抹白色流光携带着无数粉碎星辰狠狠砸在金色光幕之上,撞击之声响彻天际,地动山摇,不外如是。
这是至高界之人运转命盘,携带神力,将破碎空间的漂浮星辰带来了这处地界,也象征着震慑!
自在湖好似被激怒,镜蓝色的湖水转变为滔天红色,血气翻涌。
于湖水中掀起无数根血红链条,冲入天际,将白色流光彻底打散。
老人眯眼笑着,对麒麟山开口,“夫人,不必愤怒,这一天我们早已不能避免。”
麒麟山无数碎石抖落,好似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
天空中,一抹青色划过,正是卫佑载着封至向自在湖的方向而去。
卫佑以心声告知,“封至,自在湖设有天地阵法,只靠你我两人,是进不去的。”
封至早已心里有数,“没关系,五年前那群村外人突然从麒麟山闯入,我就对麒麟山深入探寻了一番,麒麟山外侧,山面有个格外突出的山脊,你到时落在那就行。”
“我们沿着那条山脊翻越麒麟山,应是不会被天地阵法影响。”
毕竟,五年之前他也曾出去过,发现这个方法,本想着长大以后,悄悄与卫佑、奉守溜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只是没想到,真到要离开的时候,却不愿意了。
……
麒麟山在被老人出声安抚后,自在湖的湖水渐渐平息。
这时,有两道光晕落在金色光幕之上,只是不再像之前冲撞的白光那样,横征暴敛。
两道流光穿过金色光幕,落在老人不远处。
化为两道人影,一位是身着纯金色华丽宫服的女人,华骨凌端,气质高雅。
另一位男子身着白衣,站在女人身后,明显以她为主。
女人微屈膝朝老人施礼,“帝凰向父亲问好。”
又身朝麒麟山行礼,“向母亲问好。”
白衣男子面带微笑,跟着致礼,“光明主将痴白问安仲皇。”
老人面无表情看着两人,手中的乌木杖轻敲地面,冷漠开口。
“我和绯王早已脱离天帝宫,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也就不要乱喊人了。”
痴白淡然一笑,不再说话,只是转头欣赏起来自在湖的景色。
帝凰看向老人,以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带领手下将士横扫一方,运筹帷幄,将侵略者驱逐,得以让人族占据至高山海一山的仲皇。
如今却龟缩在这名为万物生的小地方,更甚者不是中央大陆,仅仅是一个凡俗之界的小角落,难怪天帝宫派出七十二星君,映照山海都不曾寻到,何至于此?
帝凰冷静开口,“不曾想,当年一别,父王居然带着小贶来到这般偏远的地方,小贶现在身在何处?”
帝仲渊听到这女人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提起帝贶,不由大笑,说道“帝凰,你不觉得可笑吗,小贶当年已成那般模样,如何能活?!”
帝凰摇头,冷声平淡,“小贶身为帝子,福缘深厚,享生灵赐明,当年若不是父亲与母亲出手阻拦,他早已登临绝顶。”
“为生和我一直在派人寻找,很是想念。”
“当年提出的理念终于得以实现,父亲,天帝宫已是至高山海最为强大的一方。”
“您当年提出的治理之道,为生一直坚守着,只等小贶回归,完成最后一环。”
老人听着帝凰的劝慰话语,嗤笑不已,自己的儿子儿媳早已变样,又何必相谈。
当年自己的儿子取名帝为生,本就是希望他能够为生民立命,为亿万人族,可不再被其他生灵所欺。
却不曾想他打着这个名号,带着自己的妻子帝凰,去往寰宇崩塌的破碎空间,带回了一种骇人听闻的方法,让世间没有命盘之人皆可修炼。
人族修炼,皆靠觉醒命盘,命盘轮转的次数,决定着此人的修炼天赋。
当帝仲渊得知帝为生这个修炼方法的时候,明确表示此法有伤天和,严令禁止。
却不曾想,帝为生和帝凰夫妻已然疯魔,言辞肯定帝子帝贶是开启这种修炼方式的引子。
设法将帝仲渊与妻子帝麒麟引出天帝宫,将帝贶投入天帝熔炉,炼化身躯,引出血肉。
甚至于帝贶被折磨产生出的念想,想要解脱的哀求,一切负面、消极的思想,行为,都被炼化。
而在场的天帝宫之人,默然接受!
人性之恶,让所有人明知那只是位孱弱幼童,却毅然承受实力提升带来的好处。
而通过实力提升,引诱出来的人性,又是进一步的催化剂,感染了所有人,让他们开始理所应当享受由一位幼童被炼化所带来的实力增长。
循环往复,遮蔽天机,甚至于大道一途,都开始了转化。
在外的帝麒麟身为远古生灵—麒麟,本命神通“祥云辟邪”,感受到邪恶之气充沛。
帝仲渊和妻子绯王帝麒麟预感不妙,避开天帝宫的监视,可回到天帝宫时,也只看见孙儿帝贶身躯已完全炼化,只剩得一颗连跳跃都无力的心脏。
帝仲渊目眦俱裂,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儿在天帝宫这个人界顶级势力中,在自己家中,父母面前,落得如此地步。
帝麒麟生为麒麟一族,性格本就火爆,如此场面,怎能不怒!
天帝宫霎时被一阵巨大红光笼罩,血链大阵从天而降,落入天帝宫内。
一时之间,天帝宫大小三千殿全部轰塌,尘土飞溅,无数将士皆被压迫在地,血流不止。
帝凰乃是上古生灵—凰,所修火性功法与麒麟一族较为接近,将帝为生护在身后,两人才不至于如此狼狈。
帝仲渊小心翼翼的想要收回那颗心脏,却触及不到。
感受到心脏周围的负面气息,有懵懂,难过,不解,害怕,求饶,求死不得,又逐渐绝望。
帝仲渊不由得紧握拳头,双眼发红,自己的孙儿当时就是此般心境吗?
望向被帝凰护在身后的帝为生,颤声大吼,“帝为生,,他是你的亲儿子,你如何下得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