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趁着空闲的时候,先去拜访他的钟粹宫的养母,见到永璋正在里头陪着,纯贵妃也不大有心思理会他。
大阿哥坐了一会冷板凳,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心里更是有些愤懑,纯贵妃抚养他,却处处限制他,不好好待他,生怕他越过永璋去。
大阿哥决心去传闻里的另一个人那儿瞧一瞧。
*翊坤宫
永璜进了翊坤宫,心里一震,这宫殿他许久未曾来过,自从他成人后住在王府里头,便不能时常入宫。
算一算已经数年不曾拜访过翊坤宫了,翊坤宫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先帝的宠妃就曾住在这里,不过今日瞧着却整个发灰。
看起来就落魄许多。
一进殿里,永璜就看到自己从前的养母满脸惆怅的坐在殿中,见了他似乎是恍惚了一下,随即便满脸慈爱的说道,“永璜,你怎么来了?”
不是刚通传过吗?
永璜还是挤出一种孺慕之情来,说道,“儿臣给额娘请安。”
如懿娇羞一笑,用手掩着唇,手上镶嵌宝石的护甲晃了永璜的眼睛。
他这位娴额娘竟然两手共戴了八个护甲,一捂嘴,四根明晃晃的金属尖儿就扎在她黄黑肥嫩的脸上。
怎么戴这么多护甲。
永璜强行挪开自己的眼睛,他心里头想着,孝贤皇后薨逝,宫里头都穿着孝服,诸位娘娘都不作打扮,免得在这时候再惹了皇上不痛快。没想到娴嫔竟然视若罔闻吗。
是皇阿玛同她的情意太深,还是她蠢笨如猪?
永璜得仔细观察着。
“永璜,本宫也许久未见你了。”如懿面上带了两分落寞,她感慨道,“昨日的孩童,今儿也成了大人了。”
永璜微笑着,说道,“儿臣是听闻宫里头的闲话,所以便来看看额娘是否受到影响。”
永璜叹了口气,又说,“他们都说纯贵妃得了孝贤皇后的举荐,皇阿玛有心让她做下一任皇后。”
“可是额娘在皇阿玛的心里分量不同,儿臣担心纯贵妃因为此事,对您下手,所以特来禀报。”永璜眼神真挚,似乎是真觉得他皇阿玛有心让如懿做皇后。
如懿昂起头,这是自流言起了以后,第一个来奉承她的,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永璜。
哎,从前单纯的小儿,今儿也被宫廷沾染得不似少时那样天真了。
如懿心里头叹了口气,永璜竟然成了一位趋炎附势之人,她实在惋惜。
如懿轻轻摇了摇头,流露出一股子淡然来,说道,“永璜,你都说了这是宫里头的闲话。闲话自然是信不得的,况且真假还未可知,你怎么如此挂心呢?”
永璜张了张嘴,又强将自己心里头的不痛快压下去了,他低下头,应声道,“多谢额娘教诲,是永璜鲁莽了。”
“额娘,儿臣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永璜说道。
如懿点了点头,慈爱的看着他,说,“去吧。”
出了翊坤宫,永璜带着笑意的脸就冷了下来,娴嫔不过是一个嫔位,昔日待他有两分恩情,可他也从没有因被娴嫔抚养而有什么优待,那人却以自己的长辈自居,还觉得他来通风报信是愚蠢之举,真是可笑。
这翊坤宫里头的陈设都没什么好东西,甚至不如他府里侍妾的居所,他侍妾那至少还有些金玉器物。
永璜进去一扫,翊坤宫正殿里头就只有桌椅,和一个花瓶,还是个素的,半点装饰都没有。宫里头最贵重的物件儿都在娴嫔的手上了,八个宝石护甲,再来两个翡翠戒指,金玉手镯。也不知道若是有人瞧见她这双手,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从前富丽堂皇的翊坤宫竟然凄凉到如此地步,这一打量,永璜便知道他这位娴额娘是不受宠爱的。
他也是蠢,竟然相信宫里头人的说辞。
明明娴嫔刚被降位。七公主生下来就被抱离,送到婉嫔那里去抚养了。娴嫔受得罚到现在还没停呢,日日都要顶着正午毒辣的太阳去媛喜宫门口,和她被皇帝厌弃的好姐妹相见。
这样的待遇,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情分?
永璜暗骂自己痴傻,白白浪费时间来翊坤宫,还生了一肚子气。
娴嫔明摆着就是无人奉承而失落,他来奉承了,她又忸怩拒绝,还要顺势斥责他一番,以此表明自己的清高。
你清高,你了不起。大爷我不伺候了。永璜在心里嘀咕。
路过永寿宫,看上头的匾额擦的都闪着金光,永璜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主儿,大阿哥来了。”春婵凑过来说道。
嬿婉正半卧在榻上看书,近两日哀仪忙碌,人也常要跪着、站着,实在疲累,她说道,“大阿哥怎么来了,真是罕见。”
澜翠服侍她穿上鞋子,嬿婉又端坐在椅子上。
今生,她同大阿哥已经有数年未见过面了,自从她被纯贵妃赶走,去了花房,又被金玉妍带回宫里头欺负,两个人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得。
永璜进了永寿宫,只觉得这里实在奢华,看来炩贵妃甚得皇阿玛的关心。他心里盘算着,又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言语。
可是真见了他从前很有好感的前宫女,永璜心里头满是唏嘘。
他当时只是一个年幼、被许多人当成眼中钉的阿哥,炩贵妃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女。
那段时日,只有她是真心待他,不因任何利益。
说来可笑,在这后宫之中,那时候,这两个人近乎是相依为命一般。她是孤单一个人,他也是孤单一个人。
不过,都是过去的旧事了。
永璜收起感慨,他在宫中多年,现在已经能熟练将情绪掩藏在心底里。
大阿哥恭敬的行礼,说道,“儿臣给炩贵妃娘娘请安。”
嬿婉心里也有些感慨,不过对她来说,从前世看见大阿哥在孝贤皇后的丧仪上,被皇上一脚踢倒开始,到今日再见,已经几十年了。
“大阿哥快坐吧。”嬿婉柔声说道,两个人从前虽有些交集,但也过了许久,都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