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您说您怕什么啊。”进忠那声音夹的,落在嬿婉的耳朵里像一片羽毛,轻轻勾引她。
春婵和澜翠抬手又将人扶起来,魏杨氏额头都渗出了又细又密的汗,她不敢说怕,也不敢说不怕,指不定这种阴晴不定的人会因为什么而翻脸了,一刀把她捅死。
魏杨氏说,“我……我是见了咱这贵婿,心里头高兴啊。”她腿哆嗦的都可以摇糠筛了。
进忠垂下眼,低声笑了,魏杨氏看见这人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象征活命的弧度。
“我女儿从小我就精心伺候着,就是为了能让她遇见贵婿您啊,这不,真是缘分,我的宝贝女儿给我这个糟老婆子觅得一位佳婿。”魏夫人干笑两声,然后又开始全方位的夸奖进忠。
说他腿长。可不腿长,上次杀完人了还呼呼往出追,要杀她呢。
说他孔武。确实孔武,不然也没法把人戳成血葫芦。
说他心善。太心地善良啦,她撞破这等隐秘都没杀了她,真是太善良了!
“……今日见了您真是神清气爽开开心心,祝您长长寿寿的啊,长长寿寿的!”魏杨氏笑得灿烂说着,然后边说边往后退,踩到永寿宫门槛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外头王蟾不忍心,见魏夫人一把年纪了,脚步都不稳了,又好好的给人扶进来了。
永寿宫正殿里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进忠将两手搭在身前,嬿婉也是同样的姿势。魏夫人这才瞧见,这两个人的手指上,都有个顶大的红宝石戒指,通透无瑕。
疯子,疯子!
一个个都在皇上面前晃悠,还戴这种东西做什么?不怕死啊,还戴个一模一样的,是不是活太久了,你们就差没告诉皇上,嘿嘿我们有点私情,我全家都不想活了。
九族啊!她的儿啊!
魏夫人顿时悲伤起来,又是恐惧、又是害怕的,让她眼睛里头都控制不住的有些发酸。
进忠轻笑一声,说道,“岳母大人,这次找你来,是因为咱听说,小舅子因着咱炩主儿当了贵妃,想要个大官当当。”
魏杨氏倒吸一口冷气,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左禄他蠢笨如猪,哪里配呢。”
进忠没理会,仍说道,“小舅子有这种心,不应该只跟您说啊,也得告诉咱家才是。”
魏夫人心跳如鼓,左禄这想法是她两个人私底下说的,从无旁人知道,进忠是怎么得知的,又是怎么借皇上的口让她进宫的。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魏夫人想着,回去以后定然要给左禄痛打一顿,让他嘴贱,让他不要脸,还敢说当个官,这下好了吧,只能当个棺!
她连忙哀求道,“贵婿,哪能劳烦您呢。回去就狠狠批评,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不像话。”
进忠又笑了,只说道,“好了,瞧给您吓得。”
嬿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她手上那颗偌大的红宝石近乎要怼到魏夫人脸上,手指上捏着锦帕,温柔的给自己额娘擦脸。
魏夫人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两行。
“额娘,我知道您担心弟弟,我也担心着左禄呢,过段时日,我就为弟弟寻一位合适的妻子,您看可好?”嬿婉温柔哄着道。
魏夫人疑惑的望着她,自己女儿都像是疯魔了,恨得不得全家都死了她才高兴呢,怎么会给左禄娶妻?
“我哪里知道啊。”魏夫人超级小声的说了一句,她又瞥了一眼进忠,看进忠正慢慢收敛起笑容,只是冷冷盯着她。
魏夫人顿时又热情起来,笑的谄媚,“炩贵妃娘娘,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进忠这才又笑了。
这时候一个大胡子小太监到了永寿宫门口,他捧着一托盘金元宝,低着脑袋,粗声粗气的说道,“澜翠……姐姐,这是永和宫送来的给您出嫁的贺礼。”
魏杨氏顺着声音一瞧,一盘子的金元宝啊,金灿灿的,在光底下都散发美妙的光晕。
出嫁贺礼?给一个宫女?
魏夫人心里头又雀跃起来,嬿婉宫里的一个宫女出嫁都有这样丰厚的贺礼,那她弟弟……
好女儿总算能帮衬帮衬她弟弟了。
左禄就做个富家翁,娶个贤妻,找两个小妾就好了。再给她生一堆白胖孙子。
魏夫人出宫以后,将嬿婉要给左禄娶媳妇的事情说了,左禄没瞧见一大盘子金银,他有些不敢置信道,“娘,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骗你做什么,你姐姐说了,不许你当官,违法乱纪,所以就让你安心做个闲人,反正你姐姐是贵妃……”魏杨氏话说了一半,突然又害怕起来,她又补充道,“咳咳,算了,额娘只希望你平安不要惹事,你姐姐的吩咐就是这个。”
左禄笑嘻嘻的说道,“姐姐真好,啥时候她能当个皇贵妃、皇后啥的,这样咱们家就发了。”
魏夫人一巴掌拍在左禄后脑袋上,骂道,“不许胡说,有空了就多夸夸你姐夫。”
“夸姐夫?他又听不见,有什么用。”左禄揉了揉自己后脑勺,嘀咕道。
魏夫人又一巴掌甩过去,“夸就是了,屁话真多。”
左禄吃痛,又想着以后还得靠着母亲和姐姐索要东西,便蹲在墙角念着,“好姐夫、好姐夫,你真好,姐夫真英俊潇洒,好姐夫、好姐夫,你快帮衬帮衬咱,咱还是你小舅子呢,我要个温婉绰约的女人当我夫人……”
魏夫人则在收拾东西,嬿婉跟她说了给买了个新的大宅子,还请了些干活的,过两日会有人来帮他们搬家。
不管怎么说,这边总是喜悦的。
*永寿宫附近
“澜翠,你看我演的好吗?”大胡子小太监问着。
澜翠转了一圈打量他的衣服,说道,“平日看你侍卫服习惯了,今儿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你为啥老笑!”
赵九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吗,还没什么经验,而且一想到唤你澜翠姐姐,总觉得心里头有好多鹅毛,闹得我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