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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皮笑肉不笑,嘴唇勾起来,但是眼睛却是死了一样,他怪叫着说,“娴贵妃怎么会在意我呢?”

进忠这回真是惊愕了,李玉面上是嫉妒、憎恶等等情绪杂糅起来,他还以为李玉会一蹶不振就此消沉呢,没想到居然变成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了。

进忠挑眉,十分惊讶的说,“师傅,您这是怎么了。”然后快走上两步,拿了个干净杯子,倒满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李玉阴沉着脸看着他,心里头略略平和一点。即使这样,也是有人拿他当个尊敬的人瞧的。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攀附上了炩妃。”

“我从江与彬那儿得到一个消息,特来告诉你。娴贵妃在冷宫中毒,是她自己吃下的毒药。”

烛火点燃,进忠在旁边走动带来的风,煽动蜡烛的火焰,映着李玉的脸明暗闪烁。他声音里透着怨毒,又带着快意,

“告诉你,也是告诉炩妃。”李玉面上冷冰僵硬的肉,终于被妒火烤灼的柔和一些,他眼皮和下眼睑的肉也弯起来,呵呵的笑着。

进忠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副紧张的不能再紧张的模样,眯缝着眼睛瞧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玉缓缓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江与彬亲口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又说,“若你和炩妃对娴贵妃下手。不要说出江与彬来。”

“惢心……很不容易的。”李玉眼睛里升起几分愧疚,还带着自我感动的满足。

他从娴贵妃那里不被平等对待而破碎的心,因为江与彬和惢心将他视为一个人,而感到补全。这也是他最后能为惢心做的了,就是不要让这些阴暗的事情,再牵连到她。

进忠似笑非笑,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

*李玉略坐了一会儿就匆匆赶回翊坤宫了,时间久了,可是会让人发觉的。

进忠望着李玉离开的背影,关上了门。然后把刚才桌上喝过一口的茶盏直接扔了。

李玉算个什么东西,称呼他们嬿婉连个娘娘都不叫。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哼。两世以来,李玉都一直依附着娴贵妃,对他们炩主儿吹胡子瞪眼的。昔日嬿婉生育七公主,李玉奉命抱走公主交给旁人抚养。

你老老实实攀附你的娴贵妃也就算了,奉旨做事也没有人会故意为难你。他们都知道谁才是下决定的人,也知道最应该责备的源头是谁。

可是你李玉偏偏要羞辱嬿婉,鄙视她是宫女出身,还要特意强调皇上寻了出身高贵的颖妃做养母,讥讽嬿婉与旁人不睦。

那些人,那些高贵的妃嫔,个个都瞧不起他们嬿婉,瞧不起她宫女出身,瞧不起她努力,瞧不起她讨皇上欢喜。

因为她们生下来就是高门贵族,争也要优雅的争,抢也要唯美的抢。骨子里就是看不上宫女出身的嬿婉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那你李玉算什么呢?你不也只是个太监吗。

他们都瞧不起她,可她却最争气。

答应,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她是一步一步踩在刀上走过去的,那一路上流下来的血,真是耗尽了她身体里的精华。

就算别人都不在意,可进忠在意。

就算上一世的事情今生还未发生,但李玉对嬿婉的态度从来就没好过,数次和皇上悄悄内涵嬿婉,说嬿婉的坏话。

进忠都在一旁听的真真切切的,他可半点儿没冤枉李玉。

所以李玉拿他和炩主儿当刀子使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开始就瞧不起我们炩主儿,自己遭了难又巴巴的攀附过来,指望着咱们给你出头。

李玉,你想的可真美啊。

*翊坤宫

李玉悄悄的从后门口溜了进来,翊坤宫无人看管,所以除了容佩,也没什么人在夜里值守。

娴贵妃念着他从前伺候皇上,所以不会吩咐他做什么,因此李玉就放心的趁着夜色不打眼,去寻进忠。

回来的时候,翊坤宫也是静悄悄的,没人在,所以李玉便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

吱呀。他屋的门就被关上了。

暗处里头,从树丛中走出一个身影,一身浅蓝色衣服的人缓缓走到月光底下,月光映着她的脸洁白如雪,像一柄锋利的刀,不染尘埃。

三宝悄悄的走到人旁边,低声说道,“愉妃娘娘,奴才刚才远远跟着李玉了,他去了进忠的庑房。怕是……”

海兰板着脸,美丽的小脸上面都是冷酷,“本宫知道了。”

*八月十五日

舒嫔突然腹痛,急召太医和稳婆来。皇上听了舒嫔要生的消息,匆匆从养心殿赶过来。皇后、娴贵妃、嘉嫔等人都连忙来储秀宫看看情形。

皇上到的时候,嬿婉和白蕊姬正在里头等着了,白蕊姬性子急,在门口团团转,担忧得不行。嬿婉更为稳当一些,还安抚着她,让她别太着急。

“舒嫔怎么样了。”皇上开口问着。

嬿婉说道,“接生姥姥说意欢身子虚弱些,没什么力气,所以还得半个时辰才行。”

“齐太医也已经开了对应的汤药了,刚送进去。”嬿婉满脸的担忧,虽跟皇上说些话,但是注意力还放在屋里头。

白蕊姬只是冲皇上行了一礼,又守在产房门口等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皇上点了点头,便喊了嬿婉和白蕊姬同他去偏殿候着,一直站在这也不是个事情。

进了储秀宫偏殿,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连带着皇上这心里头也很紧张,生怕有了什么闪失。

一屋子惶惶的气氛,皇后进来劝了两句,这才好一些。

但是时间过去的极慢,这半个时辰好像好几年一样,久的不能再久。

白蕊姬说自己要去更衣,便先带着俗云出去了。嬿婉不放心,去寻她,就看到储秀宫的一个角落里头,白蕊姬就站在树丛边上默默流眼泪。

“姐姐,怎么哭了。”嬿婉走过去,递过去一张帕子,“意欢会没事的。”

白蕊姬泪眼朦胧的看着嬿婉,“她要生产,你也要生产。你们生产的时候都要这样痛苦,若真出了什么……那可怎么办。”白蕊姬不想说出这等晦气的词汇,便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