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书生猛磕了几枚丹药升上筑基,便被帝光留下的结界踢出了黄炎洞。
等他弄清楚身在何处后冷汗不止,真是千钧一发之际被他逃了出来,不然这趟真就栽在一帮小鬼手里了。
老子一家老小布置百余年,竟然功亏一篑,反为这帮黄毛小儿做了嫁衣,实在是孰不可忍!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乾坤袋,在里边一番掏掏摸摸取出一堆事物,盘腿坐下往脸上一通揉搓。
又换了身新衣服,化身一位四十余岁散修,吞下几颗藏气的丹药后,将原来的装扮付之一炬。
再站起身已换了副面孔,肩上背了个包袱,稍稍佝偻着腰,再瞧不出之前玉树临风的模样了。
辨明了方向一通猛跑,等上了官道后反而不疾不徐,随意搭讪了几位散修,仗着能言善道与几人同行。
如此轻易躲开了铺天盖地的搜捕,连那天上巡视的炼虚期大神都被他蒙骗了过去。
看似磨磨蹭蹭,却又有惊无险,耽误了月余,被他悄悄混入关内,回到了九州地界上。
料想终于逃出生天了,书生便赶紧往光照会大本营行去。
这光照会的大本营在现实的两河流域中心地带,也就是巴格达附近。
虽然这地方荒漠不绝,但有九州大神通者施为,也不缺那广袤的绿洲。
五十余天穿越近八千公里,等书生千辛万苦回到老巢,神色更显憔悴。
书生闪身进了一处宅院,进了门来便扑进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怀里,嚎啕大哭道:“爷爷,爷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别鹤门的兔崽子横插一刀,不光坏了我们好事,还杀了我爹……”
“什么?”那老头怒发冲冠,狠拍大腿,呲牙叫道:“别鹤门插手?你爹死了?快与我原原本本说来!”
“那别鹤门派了百余人入洞,匪首担心对其不利,闭门不出,我便与爹爹撺掇那群邪修炼制魂爆珠……”
书生双目赤红,泪流不止,将那阵洞中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老者一通交代。
原来书生一家都是散修,他哭诉的老者是他爷爷,虽然不过金丹期修为,但也不是寻常角色。
三百多年前,老头初入江湖,随朋友去到黄炎洞历练,羡慕独眼洞主等人潇洒挥霍,便起了意附从之意。
只是想要加入哪有那般容易,独眼洞主岂能不加分辨,谁来都要?还不得考验一二?
加入期初老头只是做些杂役,独眼洞主见他处事狠辣,不似寻常修士还顾及有伤天和,便有意栽培。
等让他做过几次脏活,污了手脚,才给他当了外围小首领,令他往洞外送货。
事后想来,独眼洞主能让他出洞送货,代收钱物,已是信任有加,离好日子不远了。
可与他所想的随着独眼洞主等人吃香的喝辣的,玩弄那些名门绝色女弟子的待遇还相距甚远。
桀骜不驯或心生贪欲,竟扣下货款偷偷跑了,倒也让他有了丰厚的本钱在外挥霍。
可金山银山也扛不住坐吃山空,何况他不过贪了一笔货款,哪里够他长久逍遥呢?
再说这独眼洞主又非善男信女,被摆了一道岂能善罢甘休,便悬赏要活捉他回去。
他整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到后来谋害了一位散修,学了那人易容和藏气的法门,才安定下来。
此番终幡然醒悟,与其这般折腾,还不如当初在洞里快活,但为时已晚,已经回不去了!
他给独眼洞主当了数十年马仔也并非一无所成,也从人家那弄到了些挺不错的修炼功法。
只是跟邪修混的久了,已经染上太多不良习性,难以与正常修士交上朋友。
瞧那些正道修士嫌弃的目光,他怒火中烧,仗着会些易容术和藏气的手段,便打起了杀人劫财的念头。
这前往黄炎洞的都是些炼气期的低级修士,他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藏了修为,暗杀起这些人来还不轻松?
他便在光照会的地盘上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摸摸做起了劫道的营生。
越杀越有经验,越杀日子过的越舒坦,竟也能遇上些单纯的女修士,瞧上他冷冽桀骜的样子。
不过一开始他只顾得玩乐,便是那些女修士与他情投意合,他都将人玩完了再卖去邪修开的青楼。
不知坏了多少女修士清白,令那开勾栏瓦舍的邪修都颇为不耻。
本来此生也就这般度过了,与那黄炎洞再无瓜葛,却不曾想让他劫了个同修为的女修士。
这女人不光生的极美,还有一身傲骨,百般不从,不住叫骂。
如此一来,反而激起了他的性子,萌生个作贱人的念头,叫那女修给他生娃娃!
有了后人,他心中的念头就多了!
他不便动手,可他儿子还不成么?
独眼洞主的财宝,估计全天下也就他一个外人了解。
若是能设计坑了独眼洞主,吞下那些财宝,这辈子岂不是还能有点盼头?
毕竟有了钱,什么得不到?
再多活个几百年不也是好的?
如此一来,他便心思活泛,早早给儿子找了诸多女人,等有了孙子才开始教儿子修炼。
等他儿子略有小成便带着儿子一起去做那劫道的买卖,给他儿子练练胆色。
你说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学不好还不是老的没教好么?
从小就教孩子玩女人,杀人劫财,施以酷刑,这能教出好人来了?
等他儿子炼气后期,便送儿子去了黄炎洞,让儿子跟那独眼洞主一伙。
有他这老江湖耳提命面,他儿子在黄炎洞里那还不混的如鱼得水了?
直到孙子长大,自然也没让他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二十年前,儿子传出消息,独眼洞主想玩那清溪涧的首席女弟子云娇娇。
老头觉得机会来了,便让孙儿乔装打扮成俊俏书生,去勾搭那涉世未深的云娇娇。
得手后送去黄炎洞取得信任,轻易和独眼洞主攀上了交情。
而后又几次三番替独眼洞主设计掳掠女修士送来洞中,渐渐成了洞中名人。
爷仨打的是好算盘,取得信任,加入其中,逐步剪除独眼洞主羽翼,便图穷匕见。
他们不光想鲸吞洞中巨额财富,还想从独眼洞主嘴中逼问出躲过天劫的秘法。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要对付的人里有位仙君……
钟惊涛前不久才被帝瞾在他嘴里喷了三口仙帝的元气,那能是好相与的么?
别说只能拿住炼气期的魂爆珠,就是天下再歹毒的玩意儿对他也是无用啊!
百多年谋划,眼见一步步实施,就要美梦成真了,却被人摘了桃子。
若照书生设计,吞了洞中财富,嫁祸给别鹤门……
老头气的咳嗽几声,一仰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三百余年不过金丹期,他这资质可算不得奇佳,若不能更上层楼,怕是躲不过下次天劫!
夙愿破灭,儿子被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爷爷啊,此仇不报,孩儿誓不为人!”
“今后你我父子相称,以便掩人耳目。”老头沉吟片刻阴恻恻说道:“先随我去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