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着突然脸上写了一个颇为嘲弄的笑容,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再次喝了口水后,继续道:“我的体质是耐药性,世间所有的药物,只要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毒死我,就会让我产生耐药性,在多次服用后,这些药就会在我身上一点点失去作用。”
少年此话一出,唐挽月就已经猜出了接下来故事的走向,一个被活活折磨了三年,见识了无数人的死亡的少年,一朝解困,心中的怒火若是没有罪魁祸首的命偿,又怎能平息下来?
果然,在下一刻,那少年再次开口说道:“没了散灵散,他们自是没办法再控制我,不过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我还是佯装着自己身无半点力气的样子。
他们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当时间一到,他们再次要拖我去放血割肉的时候,我便用早已布下的阵法将他们全部都困了起来。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瞬间发生了一个逆转,许是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平时面对我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全然不见,一个个跪在阵法里对着我求饶,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脏兮兮的。
但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生气,气我自己为什么会栽在这种什么都不是的狗东西手里。
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也顾不上团结了,将身上的罪责来回推脱。
本来我想直接结果他们的,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过于便宜他们了,所以我就拿他们当诱饵,献祭引出了那座山里所谓的山神。
说来也是可笑,那山神是只山羊……呃,或者说是一只成了精的喜欢吃人肉喝人血有些天赋神通,但没能走上正道的山羊妖。
我与它对上时,它也没有很厉害,虽然因为吃了很久的人肉,又吃了三年我的血肉,让他的天赋神通有所精进,但到底不是什么攻击力比较强的妖兽,所以最后他甚至没在我手上走过十招。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荒谬,我因为这么一个废物受了整整三年的割肉放血之苦。”
少年说着嗤笑一声,脸上追忆的神色渐渐消弭,眼睛扫视了一圈茶楼中的众人,然后继续说道:“我将此事讲与诸位听,并不是想让诸位了解当年的我有多蠢,而是想让诸位在我的这番经历中吸取教训。
事出反常必有妖,相信我,这世间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热情,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所有的给予就是在暗中标好价格之后送到你们手上的,出门在外不要抱着自己会遇到至善之人的这种侥幸,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有的时候危险并不来源于你们所遇到的摆在明面上的敌人,而是那些表面上对你抱着善意,却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人。
人心向来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希望诸位道途顺遂,喜乐安康吧!
哦,对了,希望不会有人因为这个故事来寻我,你们寻不到我的,我觉得当年的我蠢到丢人,所以这张脸不是我本来的样子,是我利用幻术幻化而成的。”
少年说完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从台上离开,夕阳的余晖中闪身不见了踪影。
在少年离开之后好半晌,茶楼中才恢复先前的热闹,对于刚刚的那个自述式的故事,茶楼里的众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也太蠢了,放在我身上,我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切~你可别这么说,事儿没淋到你身上,你倒是可以如此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怕有一天事到临头,你还做的不如人家呢。”
“就是,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所有人都对你笑眯眯的,你怎么敢肯定你会对人生起防备之心?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两个,是全镇人都很热情好客,在这种情况下被迷惑了,我倒是觉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哎呀,并不值得吵,人家手里握着底牌,这件事儿要是放在你们这里任何一个人身上,没有别人发现你们怕是要一直被关在那个地窖里。
那可是散灵散,不是谁都能让其无效的,这是他体质上占了优势,不然说不定到现在他还被关在那里~
所以不能因为他在此次事件里成功反攻,你们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挺过散灵散之后,再考虑他到底犯没犯蠢吧。”
“诶~你说的有道理,实力硬才是真道理,其他都是虚的,再怎么没脑子,实力摆在那儿了,还不是能成,一力降十会,至理名言。”
……
……
二楼的唐挽月几人品着茶,听着故事结束后茶楼中随处可闻的讨论声,细细品着其中的道理。
“小师叔,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伍骁尘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有些好奇的看着表情淡淡的唐挽月问道。
“看法?”唐挽月闻言将视线放在了伍骁尘一瞬,而后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看法,故事就是故事,从别人口中传出来的东西,先不说真实性有待考究这件事。
单说这个故事面上所讲述的道理,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难道你认为这个道理,就是要通过一则故事才能让人接触到的道理吗?
当然不是。
所以这个故事或经历值得深思吗?
并不值得,因为过于浅显了。
不过这故事倒是埋了一些暗线没解释,我对那些东西还是挺感兴趣的,可惜他没讲。”
“暗线?”伍骁尘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啥暗线呀,我咋没听出来呢?”
“山上的那个巨大的深坑中的白骨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真的是那些被献祭给那所谓的山神的尸骨吗?
如果是的话,那些孩童的骸骨是怎么来的?
如果那些孩童也是祭品,那为什么他被关在那里三年,地窖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却没有特意提起过有孩童的存在?”
唐挽月说着顿了顿,拿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轻轻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