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哥？怎么不说话了？”
回医院的车上，范诚看着默然无语的萧言，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啦？看到尸体不舒服？”
自从两人尽释前嫌之后，萧言和范诚的关系也逐渐热络。
再加上工作上的接触，让两人互相发现了不少优点，以及和年轻人之间的相互吸引。
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基……朋友。
“……怎么会！实验室里什么样的老师没见过……”
萧言被范诚打断了思路，哂笑一声反驳道。
“那你干嘛呢？从会场出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范诚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萧言的表情，见他眉目间依然有郁郁之色。
“我还以为你被雷主席的死刺激到了呢。”
“雷主席的死，确实可惜，但真正触动到我的，却是他那忍辱负重的二十年……”
萧言整理了一下思路，最终还是向好友吐露了心声。
“你应该知道点我的事。”
“记事以来，我就被家里当做天才一般培养。”
“年纪轻轻的就拿了一堆，在普通人眼里颇为耀眼的资历。”
“合着我就是那个普通人呗？”
范诚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我前半辈子一直在潜心学习自己感兴趣的现代医学。”
“后来经历了药丸的事，还有导师的背叛……”
“又逐渐对原来一点都看不上的中医产生了兴趣。”
“可是这学了一圈下来，我好像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范诚的脸色也逐渐凝重。
“你说……到底什么才算是个成功的人呢？”
“卧槽，萧哥，你这可问的太大了……”
范诚一脸苦笑。
“你要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医者，我还能跟你扯两句。”
“老师也会有点自己的想法。”
“但你要问什么才算是个成功的人……”
“那我可是回答不上来。”
“我估计老师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还有，你刚才说的有句话不太对！”
“嗯？哪句？”
萧言抛开纷乱的思绪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说你前半辈子怎样怎样……”
“其实咱们都才二三十岁，前半生的一半都还没过完呢！”
“你哪来那么多感慨啊。”
“咱们都还年轻呢！”
“是啊，咱们都还年轻呢……”
萧言呢喃着反复咀嚼范诚的话，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
再想去追寻，却又一无所得。
萧言只得无奈的放弃，重新回忆着这两天受到的震撼。
先是没比自己大几岁的陈实，宁愿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要追寻真理。
后是自己看不起的卖国贼雷方春。
居然苦心卧底二十余年，只为了掀翻觊觎中医的倭国势力。
最后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两人都算是旁人眼中的成功者，却又都甘愿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
抛弃那些让普通人羡慕不已的金钱、地位、名利。
所以作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到底应该走到什么地步，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呢？
萧言越想越头痛。
两位医者的行为，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
“你们什么都不用问了！”
“雷方春举报了我什么，只要证据确凿，我全都认！”
“但除此之外，你们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一件事。”
听说雷方春已死的赵长斌，显得非常光棍。
在审讯室里翘着二郎腿，似乎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审判。
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员哭笑不得对视一眼，向着赵长斌警告道：
“你牛气什么？”
“就算你什么都不交代，单凭雷主席提供的信息，也至少判你个终身监禁了！”
“扯淡，我跟雷方春一起干过什么，我心里不清楚？”
赵长斌哂笑一声，嘲讽的说道：
“我跟他虽然有过共事，但并不算太熟。”
“他就算把那些事全推在我身上，也不过一二十年刑期。”
“我赵长斌今年才五十来岁，一定能活着出来！”
“哼！你还不知道雷主席举报了你什么事吧？”
审讯人员冷笑一声，把一份资料拍在赵长斌面前的桌子上。
“好好看看吧，这些事只够二十年刑期？”
本来颇为胸有成竹的赵长斌，将信将疑的拿起桌上的举报材料，仔细阅读着。
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嗯？他怎么连这件事都说出来了？这个主要责任应该是他！”
“还有这件事，这参与的人可多了，我只是个小喽啰！”
“哎？他连这件事都敢提？！”
“这可是牵连到……”
赵斌下意识的止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牵连到谁啊？继续说啊？！”
赵长斌不理会审讯人员的催促，继续自顾自的翻看着那几页举报材料。
而后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扔，脸色终于变得灰败不堪。
他怎么也没想到，雷方春不但把他俩一起做过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还把赵长斌单独参与的一些事情，也调查了个明明白白，而且一并举报了出来。
赵长斌不禁暗暗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雷方春？
居然让他在临死之际，如此恶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的确，如同审讯人员所说。
单凭这些材料，给自己定个无期绝对绰绰有余。
但越是如此，自己越是不能松口啊！
“那你们就按这个判吧，我全都认！但是你们也别想让我攀咬出别人。”
赵长斌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死鸭子嘴硬。
“哼哼！赵长斌，你这样的我们见多了。”
“别在这充什么硬汉！”
“你不就是想咬紧牙关，指望着你那些逍遥法外的同伙，拉你一把么？”
“我们手里的资料都这么详尽了，你觉得还有谁能逃过这场风波？”
“早交代早立功！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坦白从宽！”
“你的罪行你是知道的，要是闭着眼睛硬抗，到最后落个从重处罚，那可就不只是无期了！”
审讯人员一脸冷笑的吓唬道。
听闻此言，赵长斌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嘴硬道：
“你们也不用吓唬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承担自己的责任就是了。”
“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任何人的名字！”
“何况，有些事情，牵涉的人物已经高出了你们的想象！你以为你们处理的了？”
“呦！你还挺讲义气？对自己的队友这么有信心？”
见赵长斌如此态度，审讯人员都被气笑了。
“你还不知道雷主席都举报了哪些人吧？”
他冷笑着又把一份材料扔在了赵长斌面前。
“找找吧，看看那些你暗中指望着的队友，在不在名单上！”
“他不单单举报了我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赵长斌的心里，反而舒服了一点。
他神色奇怪的拿起那份名单，想要看看雷方春到底都咬出了哪些人物。
结果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把他给惊住了。
“他他他……他怎么连梁副署长都敢举报？！他不怕死么？！”
震惊之下，赵长斌甚至忘了雷方春已死的事实。
“还有这位！”
“还有他……”
“怎么连他也被……”
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赵长斌的心情逐渐沉入了谷底。
“雷方春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接近绝望的他，终于有些歇斯底里。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雷方春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怎么就突然像个疯狗一样到处攀咬了起来。
“怎么样？赵院长，你所指望的那些人，是不是都在这个名单上啊？！”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雷方春怎么可能这么愚蠢？！”
“就算他死了，他的妻儿老小，一定会被疯狂报复！”
赵长斌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能够支撑他的稻草。
疯狂的否认着眼前的事实。
见他这副近乎疯狂的样子，审讯人员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
“赵长斌！你还在执迷不悟！”
“事实证据摆在你面前，居然还在幻想！”
“你到底还指望谁来救你！”
没想到，赵长斌见审讯人员这种态度，反而逐渐镇定了下来。
“急了？你们急了？”
“我就说是假的吧！雷方春再神通广大，也不能一下掀翻这么多人。”
“是你们这些家伙为了诈我，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为了我，你们可是煞费苦心啊！”
“我一个赵长斌，值得你们这样么？”
审讯人员都被他气笑了：
“好好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雷主席今天上午要召开发布会，这你总知道吧？！”
说着，审讯人员把一个手机放在赵长斌面前。
上面正在播放雷方春阎王点卯的录像。
听着那些熟悉的名字，一个个的从雷方春嘴里吐露出来。
赵长斌自信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
“雷方春！我操你大爷！！！”
“你凭什么把老子放在第一个！！！”
见赵长斌最在意的居然是这个，两位审讯人员瞬间哭笑不得。
看着对方像是瞬间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瘫坐在审讯椅上。
审讯人员赶紧再加一把火。
“你也看到了，你的同伙们基本也都落网了。”
“现在估计都在接受审讯。”
“谁先把事情交代清楚，谁就拥有从轻发落的资格。”
“如果有其他立功表现，我们也会为你争取其他宽大措施！”
“可别让这最后的机会也从手边溜走！”
听着他们的劝告，赵长斌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光彩，但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只是在嘴里一个劲的呢喃着：
“呵呵，好你个雷方春，我还以为你只是卖国呢！”
“没想到你什么都卖！”
“他妈的，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居然把桌子给掀了”
“倭国人给你开了高价，治安署难道开价更高？！”
“高价？你是说倭国人许诺的十个亿？这件事情你也参与了？”
审讯人员立刻抓住了重点。
却没想到赵长斌闻言更是震惊，居然强撑着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十亿？倭国人给他开价十个亿？！！”
“是啊……这事你不知道？！”
“呵呵呵！呵呵！！！”
赵长斌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红彤彤的眼睛里露出的尽是疯狂之色，像个野兽一样咬牙嘶吼道：
“狗日的倭国人！！凭什么给他开价十亿，给我却只有五千万？！！！！”
“……也许……也许是觉得雷主席比你有价值吧……”
见他的情绪已经崩溃，审讯人员也不敢过多刺激。
却不料赵长斌听了这话，更加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比我有价值？！”
“他能比我有价值？！！”
“好好好！！”
“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什么！他妈的！！叫价值！！！”
两位审讯者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咬紧牙关的赵长斌。
居然因为倭国人的开价不公，而彻底敞开了心扉。
破防之下，交代出的事，居然也足够引起医学界的轰动。
……
虽然这一天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而显得有些漫长。
但是夜色还是如期而至，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
和室友一起吃过晚饭的杨鸿，早早地躺在床上。
今天虽然已经足够忙碌了，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
宗门小院里，杨鸿和小青一起看着面前，不停翻滚变化的黑气，逐渐显现出人形。
雷方春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样，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的中式小院。
远处群山环绕，绿树成荫。
清风拂过，雷方春从来没有过如此清爽之感。
哎？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在雷方春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江田义季驾驶着不知道哪搞来的泥头车，疯狂的撞向自己。
那么快的速度，神仙也救不了自己的命吧？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穿越？
工作之余，雷主席还是看过两本网络小说的。
“雷主席！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吧！”
背后的一道声音打断了雷方春的思绪。
他赶紧转过身来，只见一人一球，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是你？！”
看着面前熟悉的少年，雷方春心里更加奇怪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哪？”
“你为什么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