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终于回过神来,但眼神仍停留在孙妙青身上,舍不得移开。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汉军旗人数多,中选者数量较多也属正常。”
太后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皇上已经转头对太监下令道:“孙氏,留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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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孙妙青踏出紫禁城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红绡就静静地伫立于马车旁,待见自家小姐现身,赶忙上前迎接。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
红绡定睛一看,看着孙妙青手中的香囊,顿时喜上眉梢:“小姐,您中选了!”
孙妙青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她轻移莲步,扶着红绡的手上了马车。
孙家虽然官职不高,但苏州织造可是个肥差,所以孙家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宅子。
到了孙府门口,传旨的太监已经来过,所以孙妙青的嫂嫂正等在门前。
孙妙青是孙株合的幼妹,二人的父母双亲早逝,孙妙青自小由孙株合夫妇抚养长大。
而孙夫人多年未有所出,对孙妙青更是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孙株合对这位幼妹极其宠溺,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此次选秀,他放心不下,特意让夫人陪同前来京城。
“臣妇给小主请安。”孙夫人迎上前去,屈膝行礼。
虽然名分尚未确定下来,但孙妙青成为皇家妃嫔一事已经是毋庸置疑、铁板钉钉之事了,毕竟君臣之间有着严格的等级区分。
孙妙青急忙将孙夫人搀扶起身,并朝着府内走去,“嫂嫂,在我还没有入宫之前,我仍然是你的小妹,请你不要称呼我为小主了。”
“这.....”孙夫人略感迟疑,她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太符合礼数规范。
“没关系的嫂嫂,我们现在身处家中,难道每天还要跪来跪去的吗?看到你这样,我内心也会感到难过啊。”孙妙青撒娇道。
“好吧,小妹,嫂嫂听你的便是。”
进入府邸后,孙夫人的面庞上虽然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忧虑。
“小妹,我和你兄长原本只是希望你到京城来走个形式而已,却未曾料到,你竟然真的被选中了。”
孙夫人讲完这句话后,生怕会给孙妙青带来额外的压力,于是赶忙补充道:“不过小妹生得这般美丽动人,能够中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呢。”
孙妙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笑,动作轻柔地挽起孙夫人的手臂。
“既然命中注定被选中,那我们就坦然接受吧,只是从今以后,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在您和兄长身边尽孝道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痛了孙夫人的心,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年长孙妙青将近二十岁,虽然名义上是小姑子,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孙妙青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呵护。
如今可能此生再也无法相见,怎能不让人痛心?
“嫂嫂,等我成为皇上的妃嫔之后,一定会求皇上给您一个诰命封号,那时,您便可以出入宫廷,进宫来看望我了。”
孙妙青笑容灿烂地说着。
“傻丫头,嫂嫂并不求什么诰命,只愿你在皇宫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你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性命重要。”
孙夫人语气沉重,满怀关切地嘱咐道。
她与丈夫孙株合从未想过将孙妙青送入宫闱之中,因此未曾传授她任何权谋之术。
此时此刻,孙夫人忧心忡忡,生怕单纯善良的孙妙青会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中受到伤害。
孙妙青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嫂嫂,你回苏州之后,帮妙青给哥哥带一句话。”
孙夫人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什么话?”
孙妙青轻声说道:“不要再和年大将军来往了.......”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孙夫人一怔,她完全没有料到,孙妙青说的竟然是官场上的事情。
自家老爷是苏州织造,官职不高,但却十分的关键和富庶,据她所知,老爷最近确实和年大将军来往颇为密切。
可是妙青一个深闺女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又为何要自己告诉老爷,不要再和年大将军来往了?
年大将军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啊!
见孙夫人满脸的疑问,孙妙青撅起了嘴,那副委屈巴巴的神情让人心生怜爱。
“嫂嫂就去告诉哥哥嘛,那个年大将军的妹妹,也就是宫里的华妃娘娘,今天她可是故意刁难我,让我在这炎炎烈日下站了许久!”
孙妙青皱着眉头,语气充满委屈地说道。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深思熟虑后,孙妙青才从一些细微之处推断出,尽管自家兄长并非年羹尧的党羽,但实际上却选择站在了他那一方。
毕竟,华妃可是能够成为第一个获得苏州织造所供应布料之人啊。
然而现在,站在年羹尧一边绝对是行不通的。
孙妙青深知此事重大,又绝不能将真实情况告诉兄嫂,于是只得编造一个谎言,声称自己在宫中受到了华妃的刻意刁难。
反正嫂子也无法亲自前往宫里去向华妃求证。
不出所料,孙夫人听完这话,立刻气得不轻,怒声说道:“什么!那个华妃竟敢如此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