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关山还飘在一旁，只是身形稍微浅淡几分，意识共享对他的消耗不小。
他说：“之后我有花费数十年，才收集齐需要的东西。
但等我再回到怀乡野镇准备进行计划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小村子变成了小镇，曾经无法抵抗的野兽已经被驱逐到山上不敢下来。
他们有了后代，后代也是‘无力’，却不再是没有自保能力。”
“那时候，我就犹豫，如果我要强行改变他们身上的因果，虽然会让他们重新获得能力，却也会彻底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打破现有的宁静。那不一定是好事。”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想试试。”
“所以，我猜附身了几个根骨不错的孩子先试试。”
常乐看着他：“当时没发现，现在想来，那几个孩子好像都是亲近火属性，你分割了自己的【凰火】，去打造他们。”
“是，我自己的异能我很熟悉，控制得也最好，成功率更高。但是……”
燕关山望着黄沙，神情沧桑：“我还是没有成功。
无力的身体和异能就像排斥的水火，无论是怎样亲近元素的身体，都无法真正融合那些能量。我怕伤到孩子们，没有再继续。
但刚停不久，你们就来了镇子。”
“那天，在山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你。”
燕关山现在眼中还流露出震惊：“我没有想到，潮海城一别，时隔近九十年，我们居然还会再见面。
但是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在我讲明身份后依然陌生，我就猜到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第一次见面你年纪小不记得我，可后面交谈我发现，你不仅不记得我，居然对沈扶光和他相关的事只字不提！”
“那时，我才意识到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所以到最后，我故意说了那句话，说我们曾见过，想试探着让你想起什么。”
燕关山说完，两人沉默很久。
他飘过来，问道：“我能问问，当年潮海城分别后，你去了哪儿？没有跟沈扶光在一起吗？”
常乐眉头皱起，摇摇头：“没有记忆。”
何止是潮海城事件到十几年前，中间这几十年，她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就连潮海城往前直到三百多年前的漫长时光，她的记忆仍然是一片空白。
好在常乐并不觉得急躁和苦恼。
无非是脑域中剩余的两道封印罢了。
只是……一层接着一层的谜团，让常乐觉得疲惫。
燕关山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大地上的银河忽然传来奇异的响动，看过去之间奔流的银河忽然完全停止，激起的浪花就那样静止的空中。
十秒之后，静止的银河突然像被倒放一样，浪花逆着散落下去，河流以完全相反的方向重新流动起来。
与此同时，天边倾斜而下的星河开始出现“龙吸水”的景象，银河倒流直入九霄，星图仿佛燃尽的炭火，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很快，整个九州祠陷入更加黑暗的时候。
这是常乐进来之后经历的第二次明灭切换。
这意味着，从她进来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一百二十个小时，外面已经五天了。
常乐站起来：“你好好休养，我之后再来看你。”
燕关山飘回去。
常乐穿过黄沙，走出青铜牌楼，最后回头看了眼那块墓碑，离开了龙墓。
11月22日，凌晨。
天边吐白，但连日大雪，云层阴沉厚重，晨曦被掩盖在云层之后，浅淡的光芒与灰白的云层混合成不均匀的墨色。
常乐裹着斗篷，回到枯榕树下时，尘无岁正盘膝坐在树下，闭目调息，身上积雪未化。
常乐踩着积雪，咯吱吱的声音惊醒调息的尘无岁。
尘无岁站起来，抖落满身积雪，剩下的浮雪也要随之融化。
常乐一挥袖，尘无岁身上融化的雪水被抽离出来，凝聚成一颗颗小水珠，悬浮在她身前。
尘无岁惊讶道：“这是水系异能？上次是雷电，上上次是融合，这次又是水系，小少主每次都会给人惊喜啊。”
常乐挥散水珠：“偶然融合的，这能力现在还很弱。”
这是那只【黑流影】异种的异能【水珠】，因为当时只融合很少的能力，导致这能力常乐能发挥的威力很小，所以并不常用。
常乐转头拍了拍水面，水下一只猫猫头靠近水面，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潜入水底看不见。
和猫猫告别后，两人并肩往森林外走。
“老尘。”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尘无岁下意识应声“哎。”
“我记得你是你们四个里，最后跟着扶光的？”
尘无岁点点头：“是。
我记得老穆跟你提过一嘴，我们这些人里，鬼刀、血无妄和罗轩是从很早之前就跟着扶光的。他们三个的真实年龄，恐怕跟扶光差不了多少。”
常乐惊讶道：“罗轩也是？”
“哎？你不知道？”尘无岁道，
“老穆还吐槽过，说血无妄是天地生养的蛟龙，鬼刀是个半人不鬼的家伙，他俩跟王八一样能活正常，罗轩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怎么跟着活了这么多年的。”
“没想到啊。”常乐感叹道，“罗管家深藏不露嘛。”
“我还感叹过，他会古时的阵法符箓古武套路，又会炼器发明理财外交，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才顶多四十岁就这么全能，是逆天的天才来着！罗管家外表骗人哦~”
尘无岁道：“罗管家的来历和身份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鬼刀和老三能知道一些。”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剩余的大家都是在扶光建立九区后陆陆续续加入的。
巫婆婆和扶岳都一百多岁了，一个靠秘法一个体质特殊。
再往后数，就是子规啼、长风和老穆，他们三个差不多都是四十年前左右加入的。”
“我、老任还有万不驯是三十年前，鸢尾最后，就在你前脚进的龙派。”
常乐歪头看着他。
尘无岁一下就猜到她心中所想：“想问我多大年纪是不是？”
常乐点点头，毛茸茸的帽子随着她的动作颤动。
“我的年纪啊，可能比花家主还大一点。”
常乐瞪眼睛。
花罹寒今年五十五六岁！那岂不是说，尘无岁也！
雪花飘进嘴里，常乐这才合上嘴。
“这不是很正常嘛？”尘无岁笑道，“我如今九阶修为，想也不可能只有二三十岁吧？
三十年前，我就在咩哩联邦的实验室入职数年了。因为不满他们对于异种的疯狂实验，才逃离之后跑回中土，加入了龙派。”
“怎么？少主是嫌弃我年纪大？”
尘无岁摸索着下巴：“不应该啊，我要是都算年纪大，那扶光岂不是老掉牙了？乐乐不是更嫌弃？”
常乐连忙摇头：“当然不觉得！”
“我猜少主也不会这样想，毕竟……”
尘无岁偏头，调侃道：“乐乐你自己的年纪，都不一定准吧？”
常乐晒干了沉默。
小时候在黄金宫那段时间，尘无岁等人肯定是见过她随地“大小变”的情况的，多少知道她的年龄不是外表看上去那般。
否则，他们这些人看着沈扶光对一个小姑娘动那种心思，得是什么心情？
一只大手落在常乐的帽子上，尘无岁轻轻地揉了揉：“开玩笑了。”
“乐乐心如赤子，在我们的眼里，既是需要尊敬的少主人，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姑娘，我们都拿你当女儿的。我们是一家人。”
常乐眼眶发热。
对于九区，对于黄金宫的大家，她是真正当成家和家人的。
若非惦念着他们，惦念着真正爱她的朋友们，那四天之后，醒来的就不会是“常乐”了。
“等等！”
常乐猛然看向他：“你刚刚是不是在占便宜？”
尘无岁打个哈哈：“啊哈，有吗？”
“扶光知道，他的兄弟们都想翻身，当他的岳丈吗？”
“咳咳咳，我们离龙墓远一点再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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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笑话：
沈扶光：躺在地底下老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