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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的一家三口逐渐模糊不见,桃花花瓣突然停滞在空中,空气慢慢激荡,在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粉色花瓣聚拢、翻飞,瞬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火球蓦的投下,往书房的方向落去。

林邈设起结界,火球竟毫无阻拦地穿过结界,落在屋顶上炸开,发出一阵巨响,屋顶瞬间被炸出一个窟窿。林邈施以灵力,想要阻止火势的蔓延,却仍是于事无补。

火势顺着墙壁向下席卷,墙上的画刹那间便成了灰烬。

火焰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周围热浪滚滚,黑烟弥漫。

竹帘被烧得噼啪作响,书桌和书架都被引燃,那些书本和纸张化作片片墨蝶在空中飘飞,留下一段翩跹。

又有几个火球在空中闪现,它们以惊人的速度下坠,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点燃,炽热的火光,炙烤着周围。

火球落地,周围迅速被点燃,小院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林邈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站立着,她走近了才看得真切,这竟是一只长相怪异的妖怪。

它约有一丈高,有一张类似于人的脸,皮肤粗糙不平,呈深褐色,双眼泛着黄绿色的光,看上去凶狠诡诈。

它咧开嘴大笑,嘴角一直延伸至长羽似的耳部,满口獠牙露出,笑声如夜半的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妖怪的背后伸出了几只触爪,仿佛妖娆的蛇,在空中胡乱地伸展、扭动。

一只触爪从地面抽起,殷红的鲜血在空中溅起,林邈这才看清,地上还躺着一个女子。

她脸色苍白,胸口破了个大洞,鲜血从身体里汩汩地流淌出来。

女子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没了呼吸。

“阿琢!”一个男子双眼猩红,举着利剑刺来,还没得近妖物之身,两条触爪便划破空气,攻袭而来,男子的两处锁骨瞬间被刺穿。

鲜血从伤口里沁出,顺着触爪滴落,源源不断,犹如一条细长的嫣红的线,在风中摇曳。

触爪将男子缓缓吊在半空之中,他似有若无地瞥了眼身侧不远的水缸,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人。他

脸上满是心疼与不舍,可一霎间又恢复了毅然赴死的神色。

妖怪面上露出狰狞可怖的神色,揶揄讥嘲:“凡人,果真是脆弱,不堪一击。”

说着,又一只触爪直击男子的额心,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男子被甩脱了出去,瞬间被吞噬在了火海之中。

“娘亲!爹爹!”一个较小的身影从水缸里跃出,他手拿着桃木小剑,穿越重重火海,直奔妖物而去。

它稳稳地站立着不动,脸上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哦,还有一条漏网的小鱼。”

触爪伸出,朝着小童疾驰而去,将他的身体刹那间缠了个严严实实。

男童怒目圆睁地着眼前的妖,手臂虽被裹挟得动弹不得,他扭动着手腕,不停舞动桃木剑,口中重复道:“你这个可恶的妖,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杀了我?”一阵哂笑在热浪里传开,妖怪的拇指与食指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弹指声。

一小团气流浮在指尖,迅速飘移,在小童的手边炸开,他的掌骨霎时尽数碎裂,整只手已是血肉模糊。

桃木剑从手中滑落,被一只触爪接住。剑被举在眼前,来回拨动,妖物眼中的戏谑之意一览无遗,它调笑道:“杀了我?用这个?”

触爪稍稍用力,木剑便断成了两截,掉落在了地上。

妖物用力抓握住小童的头,将他禁锢在自己面前,缓缓开口:“哦?倒是个根骨还不错的。”

手指在小童的脸上摩挲,它的眼中尽是诡异邪魅:“你既如此憎恨妖,若是,将你变成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定会十分有趣。”

现在是在肖琰的识海,现在看到一切皆是他的过往,林邈明白,无论自己有多心急、有多心疼,都无法改变既已发生的事实。而自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再一次陷在这深沉的魇梦之中。

林邈两瓣唇紧抿,眸中犹如暗夜的星辰闪亮:必须尽快找到肖琰的神识,带他离开。

薄雾渐起,又逐渐变浓,妖与小童的轮廓慢慢迷离,周围一切都笼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不一会儿,点点微弱的光晕出现在四周,雾气越来越薄,整个空间也就显现了出来。

这里潮湿、幽深,林邈看见洞穴四周墙壁上点了不少的火把,光线倒也充足。

洞顶无数树根穿透而过, 状如巨蟒,它们又从朝着四周伸展开来,纵横交错,形成一个繁杂错结的网。

洞穴前端有一个石砌的宝座,上面还铺着一张白羽的绒毯,一只大妖正半躺在上面休息,林邈认出,这正是之前的那个妖怪。

它手中不停地把玩着一块扇形的白骨,神情自若。

洞穴中央是一个偌大的池子,几个小妖正提着木桶,不知在往里面浇灌着什么。

待林邈走近了,才发现,池子里注满了鲜红的血液。

这竟是一个血池!

妖怪做出抬手的姿势,一个瘦小的身体,从血池中缓缓浮出,他悬停在半空中,双目紧闭,好似一只没有生机的提线木偶。

腥红顺着他的身体哗啦啦降落下,仿佛血雨漫天,激起池中一阵阵涟波荡漾。

妖怪再动了动手,小童仍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他身体向后翻转,与妖怪面对着面。

妖怪一掌拖着扇形白骨,另一掌释出妖力,白骨朝着小童的方向飘去,慢慢没入了他的身体。

初时,他额头冒出冷汗,眉头稍稍蹙起,渐渐的,他身上的皮肤仿佛火烤过一般,变得深红,浑身热气腾腾,引的周围空气一阵波动。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恢复了意识,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苍白的唇嫣红一片,也一声不吭。

四肢百骸都传来钻心的痛,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拼命抓扯住胸前的衣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猛然间,身体不受控地舒张,一股强大的妖力从体内迸出,他的背部、肩部还有关节处的皮肤撕裂开,一截截深灰色的骨刺从身体里生长而出,狭长而尖锐。

他抬起头,只见脸上遍布着青褐色的鳞片,眼睛猩红,嘴中长满獠牙。

力量一下子地爆发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人蓦地晕厥了过去。

长舌从嘴边舐过,妖怪面上难掩欢愉:“有趣,有趣,不枉我费心五年,竟真的成了!多美好的身体!”

血池里的液体发出咕噜的声音,开始冒出气泡,逐渐翻滚起来,慢慢地从池子里溢出来,越来越多,直至将整个洞穴淹没。

眼前一片血腥,林邈只觉得胸口似乎真的被笼罩住,窒息感缠绕心头,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画面一转,这是一处街道。

大雪过后,到处一片银装素裹。

天气虽然严寒,但周围却显得格外喜庆和热闹。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前和窗户上都贴上了春联和窗花,卖年货的小摊儿上摆满了各种糖果、干果和年画。

林邈看见,此时的肖琰看上去十三、四岁,他个子长高了不少,身材却是消瘦而单薄。

他的脸上灰扑扑的,还有不少伤痕,一头头发蓬乱,只是用一块破布条胡乱地盘扎起来。

冰天雪地中,他衣衫褴褛,脚上只穿着一双破陋的草鞋。

林邈看见他进了成衣店,购得一件半旧的棉衣,又在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

他手中拿着两个纸袋,不慌不忙地往巷子里走去,林邈便也跟了上去。

走到巷子中央,便有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孩子虽也穿着破旧,却都有袄子、棉裤傍身。

一个孩子身形高大,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他双手抱着臂,悠悠地走到了最前面,谄笑道:“肖琰,这砍柴的活计不错,你也带着我们弟兄几个混个出路啊!”

肖琰没有理他,径自往前走,又被重重阻拦住。

高大个的孩子脸上有些怒意,他大步上前,来到肖琰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领,怒斥道:“肖琰,你不要过分了。”

肖琰漠然地开口:“活儿,自己去找。”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上。” 高大个儿一招手,一群人蜂拥而上,将肖琰团团围住。

肖琰的双手被缚住,手中的纸袋皆被抢去,高大个儿掏出热腾腾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另一只手又抄起棉衣,在手上不停地打转,竟玩起了民间的杂耍“顶手绢儿”。

棉衣在他指尖忽上忽下,摇摇欲坠,男孩却是一副悠闲自在。

密集的拳头朝着脸上和身上袭来,肖琰低下头,默默忍受着这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在心底翻涌起来,浑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

力量陡然间爆发了出来,周围的人猛地被震荡了出去。

只见肖琰脸上鳞片遍布,他双眼呈血红色,牙齿从口中冒出,锋利如剑刃。

高大个子手中的包子掉落,口中的包子还未来得及咽下,他半张着嘴,哆哆嗦嗦间,嘴里的包子也滑了出来。

他浑身打着颤,说话也不再利索:“妖,妖,妖,妖怪……”

周围的人也反应了过来,仓皇逃窜间,地上满是脚印,纯白的雪因为被胡乱踩踏,变得松散泥泞。

棉衣掉在地上,已经被雪水浸湿,包子的肉馅和外皮各自零落在一处,已然没了热气。

空荡荡的巷子里,肖琰捡起棉衣,托在臂弯处,又将包子拾起,放到了口中。

他一边嘴里咀嚼,一边往巷子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林邈又来到了一处庭院。

庭院有些破落,围墙已斑驳破裂,正中是一小间老旧的砖瓦屋子,周围杂草丛生。

院中一棵枣子树密密麻麻挂满了果子,太阳刚刚升起,天边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粉白,果子在这点微光下更显娇嫩红艳,倒是与周围的凋敝之景格格不入。

小屋子里传来几个人的喋喋不休。

“肖琰,劝你识相些,一个废物还妄想进入内门。”

“就是,你一个不知哪儿来的贱种,也配和朱师兄争?”

“你若是识趣,便拿了这些银钱,早日回家种种地去。”

“我瞧着这长相,去酒楼当个小倌儿,倒也是不错。”

话音过后,嗤笑声不绝于耳。

林邈透过门缝朝里看去,肖琰被桎梏在墙角,脸上满是淤青,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握着拳,仿佛早就习以为常,淡然地擦去鲜血,神情冷漠。

周围的人一个个挑着眉,脸红颈赤地看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倏然间,一切又黯淡下来,没有一丝光亮,空气也好像迅速凝结,透着刺骨的凉意。

林邈顿感不妙,这是神识逐渐虚弱之相。若是再迟迟不能找到肖琰的神识,恐怕他真的永远地沉睡下去。

林邈催动明火符,周围被点亮了起来。她在黑暗里步履如飞,却又仔细辨认着四周。

突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林邈慢慢放下脚步,待到回头时,身影却又消失不见。

如此了几次,林邈只依稀辨得那是个矮小的身形。她想了想,这是在肖琰的识海,如此,便没有别人,只能是他了。

小童小心翼翼地跟着,却不肯现身,多半是保持着警惕。

他行踪诡秘,若不主动现身,便难以接近。

林邈暗自思量:“既然我无法就山,那便只能让山来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