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汉光和七年,七月中旬。
冀州,广宗城,城主府别院。
夜色低垂,屋内烛光跳动,光芒映照在沐浴的木桶上,染上一层金黄。
热气氤氲的水面上,微弱的烛光随水波轻轻摇曳,拍打着木桶边缘,发出细微声响,似夜晚的低语。
一位冷艳美人沐浴于水中央,身姿绰约。如雪肌肤在水中映照,轻揉秀发,如梦如幻。
月色朦胧,衣衫单薄,如芙蓉出水,温润如玉,每一处都散发着高洁不容侵犯的气质。
忽然,窗外一阵异动,打破了这份宁静。美人蓦地睁开眼,目光清冷如霜,似能将一切尘物之物冰封。
她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唯有深邃无尽的冷漠。
“何人?出来!”
美人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冷冽,如寒风吹过冰面,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屋外,一道优雅而低沉的男声响起,宛如一首悠扬的赞歌。
清冷美人闻言,伸出玉臂,迅速从屏风旁扯过一条月白儒裙披上。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白袍男子从容步入屋内,面若朗星,唇红齿白,面容英俊而深邃,男子张开双臂,嘴角含笑。
“子贤!”
清冷美人见到来人,瞬间如冰川消融,惊诧出声,眼神灼热,如飞鸟投林,白裙飘飘,快步奔入男子怀中。
杨辰看着怀中张宁那眉目如画的俏脸,呼吸着四周的芬芳气息,俯身轻触朱唇。
许久,张宁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她轻轻推开杨辰,步入屋内坐到案前,轻咬下唇,眼眶泛红,目光紧紧锁在杨辰身上,眼神复杂。
“你为何会来此地?”张宁闭上眼,偏过头去,声音清冷而略带一丝颤抖。
杨辰自然不能说在豫州仅俘虏了12万黄巾,而眼馋张角宝藏,欲来广宗攫取更大利益。
杨辰快步坐到张宁身旁,伸出右臂,轻轻揽过她的柳腰,眼神真挚,凝视张宁漆黑如墨的眼眸,长叹一声。
“想你了,便来了!”
张宁心神猛的一震,泪水滑落,杨辰继续缓声道:“一别半年,思之如狂,我可说过要来提亲的,你还愿嫁么?”
张宁睫毛轻颤,大眼睛看向杨辰,语气夹杂着一丝幽怨和无奈。
“我如今是大汉死敌,黄巾圣女。而你则是威震天下、以千人破十万的大汉卫将军,你,还愿娶我吗?”
杨辰紧紧抱住张宁,眼神坚定,郑重点头,声音激昂:“就算你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紧紧抱着你!”
张角十余载传教,所敛财宝近20万金,辎重运输车更是多达三万余车。张宁之贵,胜过大汉公主。且自己对张宁也心存爱慕。
张宁心中感动,面红耳赤,坐直身子,望向杨辰,语气轻颤。
“那你为何还帮助大汉袭击我黄巾军,要知道那可是我父亲毕生心血,将来皆为我等所有!”
杨辰微微摇头,神色坚定:“大汉气数未尽,且黄巾军注定无法成事,必遭覆灭,即使我不出手,亦难逃败亡之运!”
见张宁眼神疑惑,杨辰缓缓解释。
“八州黄巾各自为战,毫无配合,无卓越领导与军事主干,无稳固之根据地供给钱粮。
且面对大汉世家与朝廷组成的强大联军,联合打击,故而必败无疑。”
张宁闻言柳眉蹙起,目光凝滞,但仍辩驳道:“我父将黄巾分为三十六方渠帅,自己居中领导,何为无组织纪律?”
杨辰耸肩,双手一摊:“然后呢?各自困守一城,坐以待毙而已。攻城而不掠地,何用之有?况且今渠帅得到权力,还会不会再听令于你父亲也难说了!”
张宁眼眸闪过一丝冰冷,朱唇轻启,语气清冷如渊:“都怪那该死的唐周告密,否则我等早已攻破洛阳,宰了刘宏了!”
杨辰看向张宁,语带不屑:“即便无内奸告密,袭杀汉帝,就凭这些放下锄头的农民和土匪,岂能治国?只会造成更大死伤与叛乱罢了!”
杨辰话音一落,气氛突然凝滞下来,张宁周身寒意骤起,冰冷彻骨,似要将屋内冰封,杨辰俯身凝视张宁。
见其长发如瀑,自然垂落,肌肤如雪,透着一股清冷光泽,一双眼睛如深邃的寒潭,泛着幽冷光芒,她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如冷艳的雪莲。
良久之后。
“今日我路过你父亲房间,见他气色不佳,似患重病,我此行带有一神医相随,若有需要,你可前往汉军军营寻我。”
杨辰轻叹一声,继而松开张宁,缓缓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身后张宁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了解我父亲,黄巾若败,无数百姓因他而死,他绝不会苟活!”
杨辰脚步微顿,转身望去,只见张宁双眼猩红,眼神冷傲地凝视自己。
双方目光在空中交触,杨辰心中不忍,向其透露一丝自己计划。
“我在城中留有八百兵马与玄冥十八骑,情况危急之时,他们会保护你从西门突围而出。”
见杨辰转身欲走,张宁目光不舍,急切地高声问道。
“杨子贤,你要大汉还是要我?”
杨辰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当然是要你了!”
张宁动若脱兔,只见银光一闪,便来到杨辰身后,伸出右臂将杨辰拉向屋内,一把推到榻上,俯视着杨辰,冷声道。
“你今天休想走了!”
杨辰看着张宁冷冽的眼神深处深藏一抹炙热,双眼一闭,既然无法抗拒,那便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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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时辰后,天色微亮。
二人静静躺在床上,目光皆沉默望向床顶那片幽暗的空间。
屋内烛火摇曳,二人已无暇顾及,帷幔飘荡,亦如背景中的风景,不再引人注意。
他们的呼吸声,在这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一深一浅,恰似两条交错的旋律,却又不完全重合。
张宁转头凝视杨辰,声音酥软:“你所说的八百兵马和玄冥十八骑,究竟何意?”
杨辰闻着身侧馨香,眼神深邃。
“那是我于太行山上布下的兵马,起义前被你们招募至广宗,我此次便是光明正大的从城门而入。
一个月后,我率军攻打广宗之时,你们可从西门突围,遁入太行山,积蓄力量,以待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