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殷七七闻言:“!!!”
脸色苍白的踉跄了一下。
言已至此,她知道魔神所言未必全错,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看着在洪水之中苦苦挣扎,努力的想要抓住任何一个活下去的可能的芸芸众生,殷七七是真的下不去手!
在魔神眼中,苍生如蝼蚁!
可是在她眼里,这就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护的初衷!
她永远都无法举起屠刀,指向这些弱小而又无辜的人类,在她……
明知自己无法再给他们带来生机的前提下!
想到这里,殷七七难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父神教会了她大衍天道,告诉她一切自有轮回……
魔神告诉她,杀戮亦是生机之始,更是她正道之机……
她从未怀疑过父神的道,可是心底,却也并不排斥魔神的道!
灭世之祸降临,被逼至绝境的她也曾举起长剑,一剑斩尽末世人!
向死而生,她才为此间换来了一线生机!
这未尝不是在印证魔神的道,可是……
她当初那般决绝的挥下那一剑,为此不惜献祭了自己,才换来了此间短暂太平,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
她已经献祭过一次,可还能再来一次?
她在末世献祭自己时,此间尚有父神的残魂,父神爱女心切,默认了她的离经叛道,成全了她的一腔妄念,再加上谢归渊的堕神牺牲,才让此间有了重现生机的可能,可是……
再来一次?她要如何再来一次?
此间已无父神残魂!
谢归渊也早已堕神!
此间……
早已没有了让她肆无忌惮的资本!
“你能……帮我暂时护住此间苍生吗?”
殷七七低头,神情暗淡的冲着魔神道。
“不能!”
魔神闻言,毫不犹豫的拒绝,“本座乃是世间万恶之源,只知杀戮不知守护是什么东西!”
让他守护苍生?
那是不可能守护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就几天,几天便好!”
殷七七一双凤眸水光氤氲,满含祈求的看着他道,“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你所说的事情,你不是说,让我去看看三千大世,让我在取舍之间,做出正确选择吗?”
“我想去看看,求你帮我争取一点儿时间!”
灭世洪荒至,如此天塌地陷的大灾,能够护住苍生的,只有魔神!
而她,确实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抉择……
“你……”
魔神闻言,小脸一僵,神色尴尬的道,“你都用求的了,本座本不该拒绝你,可是……你睁大眼睛看看本座的本源之力,看看本座的本源之力是什么玩意儿!”
“你要让本座用杀戮和黑暗守护苍生?你不怕本座把此间化为炼狱吗?”
好歹是自己的亲闺女!
殷七七开口相求,魔神是真的很想答应的,可是……
丫的这要求,真的强魔所难,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是能暂时护住此间苍生,可是让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就不是他能选择了!
呔!
虽然在他眼里,堕魔没什么不好,漫天妖魔横飞才是人间极致的美景,可是,好歹朝夕相处了十年,魔神觉得他家女儿未必会如此想!
所以,丑话他说在了前头……
殷七七闻言:“!!!”
顿时就沉默了!
她知道,魔神没有敷衍她,相反的,魔神还很实诚!
让他替她守护苍生,致使芸芸众生皆堕魔……
那确实并非她想看到的画面!
可是……
“我真的需要时间!”
殷七七抬头,看向天际翻滚的滔天巨浪,看着那巨浪蕴含的昏天灭地之力,嘴角紧抿,神情略带恍惚的道,“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也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我没有经历过你和父神经历过的一切,我不知道杀戮和生机如何共存,更不知道大道的意义所在……”
“所以,我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正视你的存在,也无法证道!”
“我知道这个错,在我不在你,所以,我想静静……”
魔神闻言:“!!!”
当即瞪眼,“你想静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静静?丫头,灭世的洪荒已经漫天了唉!弹指间就翻天覆地了唉!”
“特么的火不烧到眉毛上你不想静静,这火都烧到头发梢了,你想静静?你早干嘛去了?”
他家这丫头活了多少年?
万万年啊!
从荒古到如今,放眼天下,除了他和祖神那个老不死的,就没有人比这丫头活的更久的了!
在蛋里苟了那么老久,破壳以后又轮回历练了那么老久……
这丫头但凡有点儿上进心,修为早特么的突破天际了!现在可好……
事到临头,她想起抱佛脚了!
闹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殷七七闻言也来气了,回头怒视着魔神道,“不火烧眉毛,你也没出现不是吗?过往的无尽岁月,我一直深受父神教导,修习的是天衍大道,守护的诸界苍生!”
“可是你一出现就告诉我,我的父神错了,我所修习的道不全,你让我怎么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已经长成这样了,你让我顷刻之间抛却初心,继承你的道,你觉得我能做到?”
“你只渡给我魔力有什么用?来来来,你现在就抹去我的记忆,把你的魔心也渡给我!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原地堕魔!”
殷七七说的义愤填膺,整个人都有些出离愤怒!
灭世灾祸近在眼前,她不急吗?她不慌吗?
她比任何人都着急,也比任何人都想改变这个局面,可是改变这个局面的代价却是杀生证道,这……
这就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她一方面想要证道成神,守护诸界,一方面又想守护此间苍生……
事情,仿佛再次回到了末世,回到了那个让她两难的抉择之时!
想要证道成神,他就要牺牲此间苍生!
可不证道成神,她又没有守护苍生之力!
生死……
抉择……
取舍……
这让她怎么选?
怎么选都是错!
可是那灭世的洪荒在逼她,那些在洪水中艰难求生的人在逼她,魔神在逼她,生死一线的谢归渊也在逼她……
所有人都在逼她!
她的世界,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囹圄!
明明脚下就是浩瀚天地,头顶就是苍茫寰宇,可是却无任何立锥之地,转换之机……
她的绝望和挣扎,谁懂?
她的茫然和无助,谁懂?
她想要静静,怎么了?
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你……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急眼了呢?”
魔神看着殷七七双眼通红的样子,讪讪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道,“本座也想抹去你的记忆,强行灌输你魔心的啊,可是……不行!”
“堕魔若是就能力挽狂澜的话,本座这个魔神又不是吃素的,早就自己上了!可是,本座做不到,单纯的魔,做不到啊!”
殷七七闻言:“!!!”
凤眸圆睁,怒瞪着他,“你还真这么想过?硬灌我魔心,填鸭式教育?”
“本座……本座也就想想罢了!”
魔神被殷七七瞪的有些心虚,一脸尴尬的道,“本座知道行不通,也就想想就放弃了!丫头,本座虽然与你父神势不两立,可是,想要成就你的混沌之力,本座和他却缺一不可!”
“强行灌输给你魔心是没用的,你要达成的是,本座和你父神神魔一体时的成就,单独拥有任何一人的传承都不行,单独拥有一人的传承也不行!”
就……
很精分!
简而言之,就是神魔一体!
他这丫头,必须要正视他的存在,让黑暗和光明共存,死亡和生机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