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二,这次不能让他跑了。
我跑到窗户边一看,钱麻子和罗老九正坐在马车上唠嗑,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金十二跳下去之后,撒腿就跑,钱麻子瞬间反应过来,大骂一句,跳下马车追了上去。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下面聚集很多人,我的脚稍微崴了一下,一瘸一拐往前走,大喊:“都让开,让开!”
胖警察已经跨上了自行车,冲我喊:“伍老板上车!”
我立刻跳上去,跨坐在后车座,大喊:“追!”
就见他弯着腰,嗷嗷叫着拼命蹬车,跟在了钱麻子身后。
我心想,这事儿完了以后,必须学会蹬自行车。
金十二的速度很快,在人群中狂奔,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钱麻子手中拎着马鞭,一边跑一边大喊:“金十二,你大爷的,今天必须弄死你!”
胖警察拼命蹬自行车,喘着粗气喊:“让开,兔崽子让开!”
我坐在后面,歪着头也在大喊:“老钱小心,让我追!”
再往前跑就到了正街,路更宽敞,金十二可能也意识到了,忽然拐弯,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门。
门口站着的伙计吓了一跳,指着钱麻子喊:“干啥的?”
钱麻子一鞭子抽上去,一脚踹开门,也钻了进去。
自行车停在门口的时候,胖警察累得已经翻白眼儿了,我从后面下来,揉了揉脚,赶紧进去了。
一进门,福寿膏的味儿扑面而来,这是个烟馆。
所有的烟馆都是一个样子,光线暗淡,气味刺鼻,空间狭窄。对了,还有一点,抽大烟的人都很“镇定”,晕晕乎乎,你在他旁边砍死个人,他都不一定会跑。
里面已经乱了起来,有伙计嗷嗷叫着往外跑,嘴里喊着:“快叫警察,叫警察!”
我推开他钻进去,就见一个个小隔间里,有人探出脑袋看热闹,但大多数人还躺着吞云吐雾。
最里面传来钱麻子的叫骂声,我快步走过去,一拐弯,就见金十二站在走廊的尽头,挥舞一条长凳,正在阻拦钱麻子。
我大喊一声:“老钱退后!”
钱麻子手中甩着马鞭,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十有八九没听见我的话。
金十二见我也追了上来,把凳子一扔,转身继续跑。我和钱麻子一前一后,接着追。
这个烟馆还算比较大,金十二可能熟悉,左拐右绕,很快就踹开后门,跑了出去。
一出门是一块小空地,有打把势卖艺的七八个人,有的坐在旁边休息,有些正在收拾“刀枪棍棒”。
钱麻子已经追上了金十二,一脚把他踹得滚了两圈。
金十二爬起来,抄起一把大刀,回身就砍。幸好我跟了过来,使劲把钱麻子往后一拉,才没砍到他的脖子上。
钱麻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我抄起一根长棍,朝着金十二胡乱打了上去。
他抵挡几下,挨了一棍,把刀朝我一扔,转身就跑。
后面是一间拆了一半的房子,只剩下两堵矮墙,地上全是砖块。金十二翻过第一堵墙,转身朝我扔砖头。
我把棍子扔了过去,大喊:“兔崽子,找死!”
这时,钱麻子从我身边一跃而过,瞬间翻过砖墙,和金十二纠缠在了一起。我刚站起来,忽然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打在了砖墙上。
另一边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小汽车,有一个穿西装戴黑色礼帽的人,正站在后车门旁朝这边开枪。
我上前两步,躲在墙后,大喊:“老钱,别露头!”
这时,墙后传来金十二的声音:“先别走,等等我。”
我探出头一看,金十二已经摆脱了钱麻子,翻过后面的半堵砖墙,连滚带爬往小汽车去了。
钱麻子刚一露头,啪啪又是两枪,我立刻从旁边翻墙跳了进去,按住他大喊:“别动,你不要命了!”
“小刀,金十二要跑了!”
此时,墙后传来小汽车关门的声音,我迅速捡起一块砖头,起身扔了上去,哗啦一声,车后窗玻璃被砸碎了。
小汽车疾驰而去,钱麻子站起来,衣裳也烂了,眼睛也肿了,不断叹气。
这时,连水月从后面跑了上来,看我俩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回过身,摊了摊手:“水月,让他跑了。”
“你俩没事就行,相信我,他这回跑不掉了。”
我们再回到金鑫馆门口的时候,已经来了五六个警察,两边的路口也封锁了。
李半拉子从上面的窗户探出头,冲我招招手:“上来吧。”
我赶紧跟在连水月身后,又进了门,一路跑到刚才的屋里。
刚才的胖警察正在帮受伤的窑姐简单包扎伤口,两个黑衣人的尸体都在门口,这回李半拉子“刀下留情”,没砍脑袋。
连水月上前查看窑姐的伤势,李半拉子上来说:“小刀,刚才干他们的时候,我听见他们骂日本话了。”
我点点头:“日本人,应该是杀人灭口。”
连水月在后面说:“姑娘,撑住啊,一会儿医生就来了,旁边就是大医院,没事儿的。”
我走到窗边,朝下面看了看,又有一队警察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医院的车。
受伤的窑姐很快就被拉到了医院,两具尸体也一起送过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于科长、田剑仙和商会的人来了一大群,郑如春也来了,医院把最大的会议室都让给了我们。
关在警察局的朱才俊也被带来,仔细辨认了两具尸体,确实就是和丁晴一起进城的日本人。
孟三春、金十二、丁晴,现在联系到了一起,我感觉,离找到丁晴越来越近了。
窑姐的伤不算重,没伤到要害,简单缝合伤口,直接推到了会议室。
她虽然有些虚弱,但还算清醒,只是见到我们这么多人,有些害怕。
连水月走到跟前,轻声说:“不用怕,警察在这里,我们都是为你做主的。”
她一听,眼泪哗哗往下流。
大家也没有催促,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连水月才开口问:“你叫啥名?”
“春兰。”
“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她抹抹眼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