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梁晨进来了。
她穿着黑色大衣,头戴礼帽,男人打扮。进了屋,把帽子一摘,笑着点头说:“厉害,才来几天,就大闹奉天了。”
我赶紧上前问:“梁姑娘,谭龙去告密了?”
“入夜我就跟着你们了,瞅见你们进新艺绑票,又去了谭龙的大院。你们刚走没多久,他就叫了几个手下进去,他们正商量着要去警察局。”
何胖子和钱麻子一听,赶紧到后面收拾东西去了。
梁晨长出一口气:“你们去小洋楼吧,那里暂时是安全的。绑了周公子,这是大事儿,我要去见郑老板,把这事儿跟她说说。”
连水月一听,上前两步:“梁晨,我问你个事儿。方大炮藏在三井洋行的消息,是不是你派一个小叫花子送来的?”
“不是,我没有查方大炮藏在哪里。”
“有人给我们送了消息,说方大炮藏在三井洋行,目前来看,这消息是准确的。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梁晨的表情也有些疑惑:“奉天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们一定要小心,我想办法查查吧。”
时间紧张,我们也没有多说,梁晨直接离开了。
收拾完东西,把周公子抬到马车上,我们直接从后面出去了。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仰面躺在车上,我上前看了看,应该是被梁晨打晕了。
一路小心翼翼,来到那栋小洋楼,敲开门,我们赶紧进去了。
守院子的老头也没说话,帮我们把马车拉到后面,自己回了小屋。李半拉子扛着毛毯裹起来的周公子,跟着连水月上了二楼,找个小房间把他锁在了里面。
来到这里,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罗老九歪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说:“小刀,来前儿咱们可是跟三镖保证了,不惹大麻烦。这回可好,都快捅破天了。”
我靠在他旁边,把假胡子一点点撕掉,笑着说:“是你跟老大保证,说不会出大事儿,我可没保证啥。”
“小兔崽子,我还想着跟你们进城,听听戏、吃吃肉,舒坦一段日子呢,你看现在……”
钱麻子在旁边说:“老罗,戏呢,你也看了。肉呢,你也吃了,连扭腰光大腿的小姑娘也见了,这回真不亏。”
罗老九摆摆手:“要是不闹腾,指不定还能瞅见白俄小姑娘呢。”
这话一说,连水月正好走出来,笑着问:“小刀,白俄小姑娘咋样?在屋里咋伺候你的?”
他们几人一听,都扭头盯着我。
我赶紧说:“水月,别闹,我进屋嘱咐两句就出来了,能咋伺候啊?她们俩就没明白——”
何胖子伸手拦住了我:“刀爷,等等,两个白俄小姑娘,进屋伺候你?”
“叫小刀,咋又忘了。”
“不,这事儿必须叫刀爷,赶紧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钱麻子点上烟,嘟囔了一句:“我说这回咋不带我了,合着是有好事儿!小刀,你可不能跟三镖学啊。”
我赶紧扭头看着连水月:“水月,你得解释解释。”
她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逗他玩儿呢,太晚了,你们赶紧睡吧。”
这小洋楼房间很多,眼瞅着已经到了拂晓时分,大家都困了,于是上楼找地方休息。按照安排,轮流站岗,注意外面的情况,同时守着周公子。
第二天一早,我们都起来了。
连水月和罗老九商量着怎么写信,何胖子缠着我,打听昨晚的事情。
正唠着,钱麻子忽然急匆匆下来,对我们说:“小刀,周公子醒了!”
我立刻站了起来:“走,咱去看看。”
何胖子赶紧拦住我:“别让他看见咱们的样子,不然——”
“你不是瞎担心嘛,他还能活着离开呀?就算活着,临走也得把他的两只眼睛都戳瞎了。”
钱麻子连连点头:“老何,相信我们的手段。”
“算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帮着连姑娘写信。”
这么一说,我只能和钱麻子一起上楼了。
周公子躺在里面的小房间里,手脚都被绑住了,我推开门,就见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已经翻滚到了窗口,正想挣扎着起来。
我笑了:“周公子,醒了?”
他扭头一瞅:“赵团长,我是——你那胡子呢?”
“你说呢!”
“哦,我知道了,你们给我下套,绑我的票!”
钱麻子上前说:“我还以为你傻了呢,不错,还是年轻,抗造。”
我抓住他的一条腿,又把他拖到了旁边的毯子上,上去踢了一脚:“小兔崽子,我媳妇你都敢欺负,不要命了。”
“我不管你们是谁,现在放了我,也许还有条活路。不然的话,军警全城搜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
“他们要是找到这里,我第一个先把你插了!”
“别别别,何必呢?你们不就是图财嘛,随便说,要多少钱都行,我给。”
钱麻子蹲了下来,拍拍他的脸:“你值多少钱啊?”
“我值多少钱?笑话,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啊?”
“实不相瞒,不管你是谁,惹了这位爷的媳妇,再借你两条命也不够玩儿的。”
周公子哼了一声,轻轻扭动一下脖子:“昨天晚上那娘们儿,长得是真不错,又能打,我还真是喜欢。这样吧,钱你们随便要,我可以给,也不追究你们了!那小娘子啊,我想和她再唠唠……”
我上去就是一脚:“唠你大爷!”
这一脚踢到了脑袋上,原本厚厚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要不是钱麻子拦着,我真把他踢死了。
怕他再醒来逃跑,我俩把他拖到了楼下,拴在了壁炉旁。
连水月应该已经和罗老九商量好了,正坐在那里写信。
这时,何胖子从院子里回来,摇着头说:“小刀,连姑娘,不对呀!”
连水月抬起头:“咋不对?”
“太安静了,咱们现在的位置,离新艺不远。按理说,就算不是全城搜查,最少也要在附近搜一搜,到现在了,外面啥动静都没有。”
“也许周公子太重要,他们派了特务秘密搜查。”
何胖子摇摇头:“不对,我了解那些军警的德性,就算是秘密调查,也应该伪装成查可疑分子,闹得鸡犬不宁了。”
确实,从昨晚到现在,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