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东宫又称凌霄宫,是皇室储君居所政堂所在,故历朝太子也多被唤作凌霄君。只是当朝这位小凌霄君虽身居东宫,名号太子,然尚不具备传召朝臣亦或封王并封地之臣的权柄。
东宫政令虽出自东宫,却多半非是太子本人意思,而是辅佐之臣,亦或是天子假令而发。
传召越臣林柏,及邀约召太子风梧,即全数出自天子意思。勋帝此举无外是为了避开朝堂,避开把持朝堂的伏白一族共程门弟子。为此,他索性歇了一日早朝,有意亲自传问越臣召君。
只为前一日,勋帝是歇在琼霄宫的偏殿上,偏殿落榻于他也是平生头一遭!未知是阴雨榻寒之故,还是近来辛劳苦闷之故,这一夜先是辗转难眠,折腾至凌晨竟又酣睡不起,待宫人来唤时早已天色大亮,入朝时辰自是错过,好在他今日也无心入朝,于是从容更衣,安心早膳。
只是偏殿这边各样忙碌,居于正殿的那位越地女子似乎无半点动静,丝毫近前侍奉亦或侧目之意!勋帝由宫人侍奉更衣时已是生疑,待用膳时更加不耐,冷言询问,“正殿上还未起身吗?”
宫人忙答,“未闻动静。想是多日艰辛,昨夜熄灯又迟,不免有些个贪睡罢。可要奴家去传唤?”
勋帝想想也确是如此。先前茅屋草席、寒风侵身,又哪一夜能得安枕。况她身上有伤,心中存惧,一朝得遇暖榻自是要好生歇歇!她本就离家万里,孤弱无依,也不好再添她忐忑惶恐!
“由她去罢!只是早膳备下,先放炉上温着,勿再使冷羹残汤敷衍行事!”勋帝嘱令左右。
待用过早膳要去时,中宫那边倒是勤勉,又使人送来许多秋冬衣物并香草药膳等养生之物,说是向东越公主致歉,为先前照顾不周之处请求见谅。勋帝看过一应器物食材,吩咐说,“先入库房罢。越地公主尚未册封,这样厚礼她又如何受得起!回去告诉皇后,琼霄宫诸事暂且不要插手,朕自会派人料理!皇后这两日应着力照顾好帝姬,起居饮食皆不可大意,勿使帝姬再染时疾!与召太子联姻之事近来当有商榷,惟帝姬无恙,神采奕奕,方可成此美事!”
中宫宫人领旨,回去复命。皇后闻知勋帝旨意,又添一重愁绪,喃喃自语,“尚未册封,即留宿其宫苑。倘有册封那日,岂非专宠不二。这后宫之地竟要改姓青了。本宫竟也不得插手!”
宫人见主上郁郁,忙一旁宽慰,“奴家是瞧见了的,陛下落榻偏殿,那越地女子并未侍奉左右!”
皇后苦笑,“你懂甚么!越如此越是说明陛下即存亲近之心,又有怜惜之意!此前也未见如此!”
宫人见势又劝,“可那边倒底是远来客!帝都皇廷皆无倚傍!得意个两三日总有她落寞的时候!只这些年也未见陛下稀罕哪个能过整年头的!惟皇后这里,陛下始终不离不弃,日久而弥新!况乎前朝还有丞相、御使替皇后撑着,陛下更非贪色好欲之人,如何不晓治国理政之利害!”
皇后听闻此话,忽忆起一事,“印儿的事可传出去了?早朝亦或朝会之后,父兄必得谏劝才好!”
宫人忙答,“天亮宫门将启,奴家就使人将消息带出去了!眼下,丞相与御使必是收到了的!”
只是收到归收到,他众人谁也没料到,勋帝早已定了主意不入早朝,出琼霄宫即往凌霄宫去。传召越臣与召太子的旨意也是天将亮即由东宫发出,只也未想,东越驿馆内宫人竟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