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夏喝了一口水,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抬眸看着她,扯扯嘴角,“那你对他是虚情假意?还是说你的真心就这么廉价。”
这话郑梵音没法接。
“我……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骂我什么我都能受得住,我来这里就是想诚恳地给你道个歉,对不起,夏夏,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她眼睛发酸,抬手揉了揉。
“道完歉,然后呢?”贺燃夏朝她逼近一步,盯着她的神情,“你要怎么补偿我?”
“钱……”郑梵音咬住舌头,在谢聿白那里这个回答可没讨到好,她不能一个地方摔两次吧。
“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配合。”
贺燃夏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盖住双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和他怎么样了,你是怎么补偿他的?”
他……谢聿白吗?
“他和你一样,在得知我的真面目以后,已经把我甩了,”郑梵音埋着头看向地板,“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们不理我也是应该的,补偿……他没要什么补偿,可能看到我就烦吧,如果你也是这样想的,我以后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声音越说越小,其实她也挺难受的,这两段恋爱谈得她里外不是人,好处没有享受到多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从来不敢朝这两尊大佛耍小性子,不是怕这个发现就是怕那个怀疑的,现在东窗事发,两头都在埋怨她,她也不容易啊。
贺燃夏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一言不发。
郑梵音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是怎么样想的,倒是说句话啊,是生是死,别这样把刀悬在她脖子上。
贺燃夏抬手,用手背碰了碰她脸颊。
“郑梵音,我们和好吧。”
郑梵音猛地抬起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他语调冷冰冰,但说的是要和好吧?
“你、你说什么?”她不确定地问。
贺燃夏眼神骤然一深,沉着嗓音说:“郑梵音,我只说一遍。”
见她继续发傻,他皱起眉头,语气里藏着丝不耐烦,“你要答应吗?”
“我答应,”郑梵音赶紧接道,“我答应你,夏夏,我们和好。”
她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染上点点滴滴的惊喜,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来。
小时候,郑梵音是被个宠坏的调皮孩子,在家里说一不二,家里的亲戚看在她爸爸的面上总是捧着她,即便她做了错事,也没关系。
“音音还小”“没事的音音知道错了”“多大点事别吓着孩子”
……
周围人总这么说,让她真以为自己是个不会犯错的小公主。
直到上小学她遇到了一个严厉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年轻老师,对谁都轻声细语,眼睛里却容不得一点沙子。
郑梵音撒谎被她给抓到,这位女老师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让她在教室外罚站了一个下午。
放学了,女老师也不让她走,把她拉到办公室里,给她讲了3个和撒谎有关的小故事,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因为撒谎下场悲惨。
小兔子因为撒谎被大灰狼吃掉,小牧童因为撒谎弄丢了羊群,小女孩因为撒谎失去了所有人的关爱……
郑梵音害怕极了,晚上回家,她不敢给妈妈说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晚上自己躲在被子里哭。
半夜,妈妈听到她的被子里有动静,看她眼睛哭成核桃,这才急忙问她事情缘由。
郑梵音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哭着抱住妈妈,让妈妈不要因为她撒谎的事情不理她。
妈妈又好气又好笑,温柔地对她说:“音音,撒谎当然不对,但是你永远不会因为撒谎失去爸爸妈妈对你的爱,做错事改正就好,但是你要记住,妈妈永远爱你,无论你撒了什么谎、犯了什么错。”
如果在教育学家的眼里,她妈妈对她的这种溺爱的教育方式多半错的可笑,可对于7岁的郑梵音来说,这句话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甜言蜜语。
爱你的人永远会原谅你,这是郑梵音从小就根植在潜意识里的观念。
这些天她因为自己这个错误的所有忐忑、自责、难受,在听到贺燃夏的这句话之后,陡然烟消云散。
即便她做错了,贺燃夏依旧选择原谅她,依旧选择和她在一起,这句话就像是7岁那个晚上,妈妈无条件的安慰和溺爱。
“夏夏,”郑梵音吸了吸鼻子,扑进贺燃夏的怀里。
“对不起,”她伸出一只手,傻乎乎地说,“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一定一心一意地只爱你一个人,对不起呜呜呜。”
头上传来轻微的叹气声,贺燃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别哭了,该哭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郑梵音搂住他的腰,仰起脑袋,“夏夏你真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难过了,真的。”
贺燃夏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头。
在他一贯的认知里,谎言只有1次和无数次。
伤害过你第一次的人,总会伤害你第二次。
出轨和不忠是爱情中最不该原谅的事情。
可是,对着郑梵音,对着他这颗酸胀破败了一个多月的心,他根本做不到放手。
他确信,他还是爱着她。
即便这份爱让他本人都觉得厌恶、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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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梵音乖乖地待在酒店房间里陪着贺燃夏,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女朋友的职责。
以前她心里有鬼,即便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担心这担心那,从来都是享受对方的付出,自己犹豫不前,这次,则是完全反了过来。
贺燃夏神色恹恹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郑梵音一会儿喂药,一会儿喂饭,细心体贴地照顾他。
“呼,烧终于下去了。”
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数字,郑梵音拍了拍胸脯,拿起桌子上还有半杯水的马克杯,“我再去给你加点热水。”
贺燃夏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机甩到桌子上,“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事?”
他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郑梵音乖乖递给他。
“密码?”
“我阴历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