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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知悉了小蝶的肩伤只是脱臼,程莞这才露出笑颜,抬头感激地望着罗永。

罗永本就全神贯注地看着太医为小蝶医治,看到程莞露出笑靥的模样,满含担忧的眼神立刻有了些许松懈,带着丝丝安抚。

一旁的罗盛刚示意完护卫将星儿的尸体挪出,引导了殿中女眷先去其他偏殿休息,回身便看到此一幕,他心下暗惊!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目光,他从未在家中看到过!

大哥太大胆了,竟然,竟然……

不敢多想,远远地他便朗声道:“皇后娘娘,罗相,这苏氏该如何处置?”

程莞和罗永瞬间回神,暗自敛了神色。半晌,程莞先开口道:“罗相以为如何?”

罗永再抬头,眸色中少了些许热烈,神色浅淡,“臣以为,应先禁足或者关进惩戒司,待陛下醒来。”

程莞轻轻转头,凝望着苏兰儿,只见她皙白的脸颊尽是血迹,眸中尽是不甘,腰腹之处尚有一处刀伤,伤口裸露在外,甚是可怖。

思忖半晌,这才开口道:“就依罗相所言,禁足兰粹居吧。”

转头对着林芝宇道:“烦请安排一位太医,为她治伤,务必要到陛下醒来。”

“是。”

林芝宇应声之后,朝身后点了点头,立刻有个小太医弓着身跑了过去。

将到丑时之际,程莞才乘了凤辇去了永宫。

宴清为了不让程莞担心,已仓促换了身暗黑外袍,以掩饰还在流血的手臂的伤。

看见程莞过来,远远的便打起精神,强忍疼痛,双手行了一礼,声音轻松道:“让母后受惊了,儿子做的不对。”

程莞瞧出他换了外袍,却难掩眸间的疲态,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强自忍了眼泪,带着哽咽执着他的手道:“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看见宴寿也立在一侧,程莞不免好奇道:“寿儿怎么也在?”

宴寿福了福身子,道:“儿子听到宫城有乱,所以带了府兵来看看。”

宴清用左手拍了拍宴寿的肩膀,“若非寿弟赶到,如今估摸着还未平定。”

程莞带着几分嗔怪,扯着宴寿转了几个圈,“幸好没伤到。这些事,都是大人的事,你如今还未成年,下次莫要如此鲁莽了。”

宴寿看到程莞如此关切自己,心中更是觉得今晚做得对,嘴上应道:“儿子知道了。母后无需担心。皇兄有难,为弟的,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说完,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程莞瞧着宴寿愿意放下旧事,和清儿恢复往日感情,顿感欣慰。

母子几人说着话,便到了殿门。

罗永等人早已恭敬地立在殿中,一个个神色肃穆。

程莞深呼吸了几下,掀帘进入内殿。昏暗的烛光下,林芝宇和几位太医均是满头大汗,正在忙碌着。宴凌云的头上布满银针,眉头紧锁,眼下一片乌青,脸颊更是瘦弱的凹陷了下去。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看到如此惨状,程莞瞬间软了双膝,幸得身旁的侍女扶着。平静了几分,方颤声道:“陛下如何了?”

林芝宇闻声,转身毕恭毕敬地回道:“如今尚未查出陛下的身体究竟如何了,只是内里虚弱,五脏俱损,故而臣等无能,望皇后娘娘责罚。”

说完,更是匍于地上,不发一言。

程莞心中大亥,虽此前宴凌启已经提过铁勒青大抵就是这么死于非命,可看到宴凌云如此惨状,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蹙紧眉头,就着凭几坐定,转头朝着外面喊道:“罗相!”

罗永立刻躬身走了进来。

“那然可有法子?”

沉默许久,罗永才开口道:“回皇后娘娘,那然只癫笑连连,嚷着,中了此毒,唯有一死。方才,她抢了护卫的佩刀,抹了脖子。”

方才,他特意去见了那然,将事败的消息告知于她,并提及铁甲军已转向草原方向,不必再等苏河来救。

闻听此言,那然突然疯了一般,大笑不止。就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解之时,她却趁着不注意,抢了护卫的佩刀,自戕了!

过去半个时辰了,罗永直到此刻还记得那然的那双眸子,有欣慰,有向往,有一些令他看不清的东西!

“唔……”

床榻之上传来宴凌云的呻吟声,程莞连忙起身,踉跄着伏在床榻之侧。

“陛下……陛下……”

宴凌云却不睁开眸子,只呢喃着,“兰儿……兰儿……”

程莞一顿,不知如何回应。

旁边的林芝宇膝行了几步,解释道:“每日针灸散毒,陛下或可得些许时间清醒,如今还未完全醒过来。”

程莞点点头,正了神色道:“既如此,现在已是深夜,诸位先去休息吧。本宫在这里守着。”

此话一出,宴清立刻开口道:“儿子守着。母后去休息。”

宴寿也在一旁道:“儿子来。”

程莞看着他们如此贴心,颇感安慰。趁着烛光,已然瞧见宴清的手臂尚在淌血,知道他不想自己担心当即拒绝道:“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殿中一片沉默,过了半晌,宴清率先拱了手,退了出去。

程莞看着他们悉数退出,这才松了口气,斜靠着床榻,带着几分冷笑,“陛下,无论你念着谁,守在这的却是本宫。”

榻上的宴凌云,嗫喏了几下嘴唇,终是没有再发出声音来。

内侍们搬来了软榻置于床侧,程莞这才强撑着身体靠了上去。

天色大亮之时,宴凌云挣扎着眼皮,看清守在一侧的程莞:“莞儿?”

程莞瞬间惊醒,连声问道:“陛下是叫我吗?”

宴凌云有些不解,“自然。莞儿何意?”

程莞低眸浅笑着为他重新盖了锦被,“陛下唤了一夜的兰儿呢!”

宴凌云拧眉苦思半晌,全然记不起来。出神半晌,动了动手指,“扶孤起来。”

程莞仔细地托着他的后背,让他靠好。

“孤只记得,召了那然巫医来永定宫……后面的事,都有些记不清了!”

说着,抬手揉了揉鬓角,皱眉问道:“小安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