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风筝齐飞。
借着送太后的机会,程莞又亲去看了宋太妃。
因着宴凌启回来的缘故,此番宋太妃的精神好了许多。
程莞与她相谈半日,得知她心意舒畅,更是由衷的为她开心。
只在提及宴凌启的婚事时,她略略皱眉。
程莞也不点破,自古以来,皇帝赐婚皆是如此,没有两厢情愿的。何况,宴凌启他与安妃……
又如何能够容得下她人?
程莞只温柔劝道:“太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呐,只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就莫要操心了。”
说着,让绿竹将随行的名贵汤药一一呈过来,“这些,都是请宫里的林太医,专门配的。上次,看您面色发黄,便多带了些过来,希望您莫要嫌弃。”
宋茹霜连忙致谢,“人老了,何必如此破费?”
程莞只淡淡笑着,“这山美水秀,您可一点也没有老态呢。”
忽觉得这话怕被有心人听了去,立刻往周边望了一下。
宋茹霜立刻会意,伸手抚着她的手背,“我这地方冷清,无妨。”
宋茹霜知道程莞感叹的意思,同为老侯爷的遗孀,太后娘娘老态龙钟,而自己……
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却听程莞道:“不跟您说了,妾去跟太后娘娘请辞,便回宫了。”
宋茹霜立即会意,起身相送。
事实上,程莞点出她毫无老态,也是提醒她,在太后面前需稍加掩饰才可。只是,言尽于此,多的她也不能再说。
不过,她知道,那屏风后,定然是有人的。
就算宋太妃没有听懂,那位肯定是听懂了的。
果然,看程莞离去,宴凌启从屏风后走出,“娘,贤妃娘娘说得对,太后娘娘和您天壤之别,你去的时候,可得小心收拾一下。”
宋茹霜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程莞原来还有这层意思,顿时叹道:“皇帝陛下倒是有福,竟然能娶到如此聪慧之人。”
宴凌启淡淡笑着,是,他从前便觉得,这个人当得起正室!
想来,她的儿子也不会差!
他向宋茹霜俯了俯身子,便大步朝外走去。
小蝶正带着宴清在后面的院子放风筝,宴凌云大步行到跟前,“可让王叔帮你?”
清儿扯了扯掉在地上的风筝,“好!谢谢王叔。”
不一会儿,风筝在宴凌启的手上便高高飞了起来,宴清高兴地拍着小手。小蝶抹着额头的汗珠,“侯爷真有办法。”
宴凌启微微笑了下,“不算什么。”
转头朝着宴清道,“王叔还会做风筝呢,清儿要学吗?”
宴清果然连声说好。
小蝶接过风筝,看着宴凌启抱着宴清去了旁边的耳房,不一会儿便拿出工具鼓捣起来。
此时,居在主殿的太后听着外面的动静,笑道:“你瞧,这地方待着便让人舒心。”
程莞为太后递上一颗蜜饯,“太后,您吃了吧,刚用过药,嘴里苦。”
太后微微点头,便含在口中。
“是,太后居在此处,定能心旷神怡,长命百岁。”
太后听到程莞如此说,抬起手指,宠溺的在她的头上一点,“你呀。惯会说好听的。”
程莞的唇角微勾,“太后开心便好。”
太后微微闭了会眼,“此番出巡,你且得替哀家盯着。人数之多,哀家怕出事了。”
程莞温柔应下。
“那宸儿,找不到便罢了。姚家根系庞大,谁知道她们把他藏在哪。姚芷如此做,就是为了将来谋取弘国江山的。”
说着,太后重重的咳嗽起来。
程莞连忙为她抚着胸口,张嬷嬷为她递过来一杯水。
太后饮了一口,才有所好转。
“姚家如今已灭,这孩子又被圈养在外面,将来长大说不定早已改姓姚呢,你且得替本宫劝着陛下。”
程莞有些犹豫,“这……”
太后微微颔首,“哀家知道你担心什么,哀家说的这些,早已与陛下说过,只是他不死心,总想着那是皇家血脉,再去寻寻。唉。”
“太后,陛下仁义,他若不做,恐怕将来也会时常惦记,便顺其自然吧。”程莞斟酌着说道。
“是,哀家也知道。罢了,你知道哀家的心意便可。天快黑了,你们回吧。”
程莞笑道,“太后娘娘,您这就逐客啦?”
太后看她竟然大胆起来,连连笑道,“你呀,快走吧。记得出巡回来时,让清儿再来一次。”
张嬷嬷也在一旁笑着,程莞屈膝应下,“自是应该的。”
……
出发之际,宴清手执一个木质小风筝,开心的同程莞表功,“母妃,这是我自己做的,我自己做的。”
程莞淡淡笑着,“好,清儿真棒。”
宴凌启居在一旁,深深行了个礼,“路上安好。”
程莞点了点头,便示意启程。
宴凌启望着车队的背影,坚定了心中的盘算。
他得加快立太子的进程了。
他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他乐意一个不善之人居在其上。
若清儿早日登基,那么,无论是谁摄政,有他和程莞在,都不会如今日这般,践踏人命!
他昨日已经听探子来报,因着出巡,宁州知府已经连日不分青红皂白将所经道路两侧的老百姓尽数驱赶。
有老者不愿搬离,那卢知府便直接命人将人带回大牢,暂且关押。有的人身体孱弱,直接死在了牢里。
宴凌云思索着,回身向宋太妃告了别,直接策马下了山。
他不知道宴凌云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耶律瞿的一次刺杀,就让他如此惜命?
竟然全然不顾老百姓了吗?
他真有些想念从前的大哥,那时候,他憎恶前太子激进奋战,憎恶潘侯爷助纣为虐,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的陛下,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还是说,这些是卢朝栋个人所为?
他得尽快赶回上都,派人过去暗查一番!
若是他个人所为,他便立刻将其原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