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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华笼一梦 > 第786章 柳三变的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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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齐面沉似水地看着眼前这个师弟,缓缓说道:“怎么,你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柳三变闻言,冷哼一声,道:“耿耿于怀?那老家伙当年将我逐出师门,还一把火烧了我在师门的谱牒,如此绝情绝义,叫我如何能轻易忘却?你如今却如此轻飘飘地说一句念念不忘,真是可笑!”

白家齐闻言,双眼猛地一瞪,原本放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根银针。他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丝丝寒意,道:“你口中的那个老家伙,乃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授业恩师!柳三变,你莫要以为我允许你重归白家门第,你就可以对我父亲如此无礼!之前你被逐出师门时,无论你如何称呼我,我都可以不在意。但如今既然我已同意让你重归师门,你若再敢对我父亲有半分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这一身医术!”

面对白家齐的威胁,柳三变毫无惧色,他挺直了身子,毫不示弱地与白家齐对视着,道:“姓白的,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当初那老家伙之所以要赶我出门,无非就是怕我这个外姓人在医术上超过你罢了!”就在柳三变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嗖……”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划破空气,径直朝着柳三变的头皮飞射而去。

柳三变心头一紧,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坐在白家齐身旁的娄平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柳三变顿时怒从心起,对着娄平吼道:“楼傲天,你这个老不死的,这明明是我们师门内部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娄平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和白家齐之间不管是打也好,骂也罢,我都绝对不会插手。但是你这个老小子竟然敢辱骂我的岳父大人,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管吗?”

听到这里,柳三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紧贴着自己头皮飞过去的,竟然是一张扑克牌!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后怕。

娄平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接着说道:“你们俩怎么对骂我都不会出手,但是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逊,侮辱我的岳父打人,那就别怪我下一张牌直接飞向你的咽喉!”

柳三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完全没想到娄平这个老家伙居然如此厉害,而且还是白家齐的姐夫。要知道,自己那位大师姐可是从小就对他照顾有加,只可惜师姐去世得早。然而,尽管如此,娄平这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家伙,一旦说要杀自己,恐怕绝对不会只是说说而已。柳三变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究竟还想不想让我去救你们的孙子啊?我可不会说大话,就你们那个孙子,被你训练得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其他人能够对他进行深度催眠了。”

娄平闻言,猛地转过头去,对着白家齐说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跟他说吧。这家伙估计是因为当年的那些事情,精神上已经差不多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你看看,好好的一家门诊,硬是被他搞得跟阎王殿一样阴森恐怖。”

原来,娄平自从踏进柳三变的入梦阁那一刻起,就已经察觉到这个柳三变的精神状态绝对存在问题。再加上柳三变那一身诡异的打扮,娄平这个久经江湖的老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白家齐听了娄平的话,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瞪了柳三变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当初要不是你做事不干净利落,怎么会落得个被逐出师门的下场?”柳三变听到白家齐的话,突然愣住了,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白家齐,满脸惊愕地问道:“当年的事情,你们竟然都知道?”

白家齐看着柳三变,就像看着一只愚蠢的猪一样,脸上露出了鄙夷和不屑的神情。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为了报国家和家族的血海深仇,竟然私自利用白家的摄魂针法,去控制那些投靠扶桑人的汉奸走狗,让他们去刺杀当时扶桑派驻宛平的驻军司令。你可真是有能耐啊!你可真是有种啊!”

白家齐越说越激动,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可是,你做事怎么就不能干净利落一些呢?你知不知道,当初那个扶桑梅机关的川岛芳子,她本来就是清政府的格格出身!而你这家伙,用的竟然还是白家的针法!你难道不知道白家做了清政府多少年的内廷供奉吗?”

白家齐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柳三变的心上。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白家齐继续说道:“当初父亲知道那些汉奸走狗是中了摄魂针后,就立刻猜到这件事多半是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干出来的。但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保住白家的声誉,父亲只能将你以偷学白家禁术医典的罪名逐出师门,甚至还当着川岛芳子的面,烧掉了你在祖师堂的谱牒!”这才好不容易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你真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够从宛平一路跑到深广吗?要不是当时父亲他老人家拜托江湖上的朋友出面帮忙,你恐怕早就被人杀了,尸体都不知道被埋到哪个荒山野岭去了!

柳三变听着白家齐的这番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仿佛灵魂都被劈成了两半。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师父竟然全都知道!他一直以为师傅会因为自己不顾白家安危而做出的那些事对他心存怨恨,可现在看来,师傅不仅没有怪他,反而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

原来,当初自己能够成功逃出宛平城,一路避开那些扶桑鬼子的追捕,最终平安抵达深广,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师傅在背后默默地为他保驾护航啊!

柳三变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是变得毫无血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走了。诊所里那诡异的红色灯光,此刻映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竟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血色。

“不……不可能……”柳三变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嘶哑得让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家齐,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呜咽。

白家齐站在柳三变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冷哼一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信封的封口处盖着白家特有的火漆印,那鲜艳的红色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白家齐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他让我在合适的时候转交给你。现在看来,这个时候到了。”说完,他手臂一挥,信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柳三变的脚边。

柳三变的目光随着信封的下落而移动,他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无法动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弯下腰去捡那信封,但他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那信封有千斤重一般,试了三次,他才终于将那薄薄的信封捏在了手里。

一旁的娄平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知何时,他的手指间又多了一张扑克牌,那扑克牌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丝丝寒光,仿佛在嘲笑柳三变的狼狈不堪。

“老柳啊,你那个‘入梦阁’的名字起得倒是不错,”娄平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只可惜,你自己却活在噩梦里整整二十年。”

柳三变对娄平的嘲讽恍若未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信封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已经褪色的照片和一封简短的信,照片上的人让柳三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照片上的师父看上去还很年轻,他站在医馆门前,面带微笑,身边围着四个徒弟。这四个徒弟都还很稚嫩,其中最小的那个笑得格外灿烂,那正是二十年前的柳三变自己。

柳三变凝视着照片,仿佛能透过时间的长河,看到当年的场景。他记得那一天,阳光正好,师父站在医馆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们。那是多么温暖的笑容啊,柳三变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上时,那股暖流瞬间被一股寒意所取代。信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柳三变还是能够辨认出师父那特有的刚劲笔法。

“三变吾徒:若见此信,为师已不在人世。当年之事,非为师心狠,实为保全白家与你性命。摄魂针法虽能控人心智,然用之不当必遭反噬。你性子刚烈,为师早知你必会铤而走险。逐你出门,烧你谱牒,皆为做给外人看。白家历代行医济世,但乱世之中,不得不行非常之事。你刺杀汉奸,为师心中实感欣慰……”

柳三变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一滴、两滴……最终,一滴泪水砸在了信纸上,晕开了那已经模糊的墨迹。

他的双腿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一软,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师父……师父啊!”他突然像发疯了一样,仰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啸,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云霄,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白家齐站在一旁,看着师弟如此崩溃的模样,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忍。他缓缓地走上前去,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正是白家弟子的信物。

白家齐将玉佩递到柳三变面前,轻声说道:“父亲临终前,一直紧握着这块玉佩,嘴里念叨着‘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现在不知在哪受苦’。”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其实,他从未真正将你逐出师门,柳三变。白家的祖师堂里,你的名字一直都在。”

柳三变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异常恐怖。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二十年来究竟活成了什么样子——“入梦阁”内阴森的装饰,墙上那些扭曲的画像,角落里摆放的诡异人偶……这一切,无一不是他内心扭曲的真实写照。

\"我...我以为...\"柳三变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以为师父嫌弃我出身低微,怕我这个外姓人超越白家子弟...所以我拼命钻研那些禁忌医术,我要证明...\"

\"你要证明什么?\"白家齐厉声打断,\"证明你比白家所有人都强?证明父亲看错了你?柳三变,你糊涂!父亲当年收你为徒,正是看中你天资过人,心性纯良!\"

娄平突然站起身,走到柳三变面前蹲下,那张总是带着玩世不恭表情的脸上此刻异常严肃。\"老柳,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在报复谁?你只是在折磨自己。\"

柳三变怔怔地看着娄平,又转向白家齐,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悔恨。

\"师兄...\"二十年来,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我...我对不起师父...\"

白家齐长叹一声,伸手将柳三变扶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有件事,非你不可。\"

白家齐与娄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就在此时,柳三变突然转身,对着白家齐深深一揖。

\"师兄,多谢你今日告知真相。我柳三变...愿意重归白家门墙。\"

白家齐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上前扶起柳三变:\"回来就好。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娄平突然咧嘴一笑:\"行了,两个老家伙别在这煽情了。快准备准备好给小杰把身上隐门给去了,小杰还有赌命的赌局呢。”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诊所内格外清晰。柳三变站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滑落。白家齐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姐她...走的时候痛苦吗?\"柳三变低声问道。

白家齐摇摇头:\"当时只有大姐的战友在身边,娄平那个废物在外面执行任务,我又在京城撑着白家。后来大姐的战友和我说大姐她最后的话是'小三子最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了,记得给他留一份'。\"

柳三变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出声。二十年的怨恨、误解、自责,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白家齐没有劝阻,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让他哭个痛快。

当哭声渐止,柳三变用袖子抹了把脸,突然问道:\"师兄,师父...他走的时候,提起过我吗?\"

白家齐的眼神飘向远方:\"父亲临终前三天突然精神很好,把我们叫到床前,交代完后事,最后说了一句'小三子性子倔,但心是好的,你们以后若是见到他,告诉他,师父不怪他'。\"

柳三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阴霾已经散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