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主人从死亡的深渊中救我,我发誓,永不变节!”
铁奴微微一笑,道:“好兄弟!此生未尽,来世再续!”
穆郎愤怒燃烧,感觉自己成了别人的玩物。
“既然你们选择赴死,那我成全你们!”穆郎将竹笛含入口中,吹出激昂刺耳的旋律。药人们听见,眼中再次涌动嗜血的狂热。
“杀,杀,将他们剁成肉酱!”
铁奴面容平静,但四周的药人足有四五十,他已伤痕累累,带着金奴逃生几乎无望,独自逃离也同样是九死一生。
这并非势均力敌的较量。
穆郎似乎预见了自己的胜利和两人的结局,饶有兴致地看着药人义无反顾地扑向奄奄一息的铁奴。他喜欢看对手绝望的表情,可今天注定要失落。即便铁奴失去了短戟,接连遭受重击,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如初。
穆郎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然而,铁奴毕竟非神。斩杀了十几名药人后,他终于力竭,颓然坐倒在地,鲜血顺着衣摆流淌,迅速浸湿了一大片土地。
一把巨刀,带着森冷的寒光,即将砍落于铁奴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区区小儿,也敢放肆!”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彻战场。
“冉明?”穆郎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倒抽一口冷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者并非仅冉明一人,还包括他身旁的三十名麒麟卫骑士,以及五六十位洞察世间奥秘的天眼术士,队伍庞大,总计近一百人。当然,那震撼人心的怒吼并非出自冉明之口,而是他忠诚的侍卫,林黑山之喉。
此时的冉明刚从重伤中恢复,无法承受剧烈的战斗。
然而,这些被操纵的药人只能遵从哨音行动,而穆郎此刻忘却了吹响控制他们的口哨。
唯有冉明,铭记于心。
冉明轻轻一举手,林黑山立刻高呼:“麒麟卫,随我斩妖除魔!”
话音未落,人已杀至,铁锤横扫。
正欲斩下铁奴头颅的药人,瞬间被巨锤砸中脑壳。其头颅犹如熟透的血瓜,红白之物溅落一地,良久,无头躯体才缓缓倒下。
麒麟卫骑兵以三人为伍,摆出锐不可当的三角阵,或是一防二攻,或二攻一防,这些无知无畏的药人,转瞬之间在麒麟卫的猛烈冲击下荡然无存。
见到冉明亲至,铁奴眼帘松弛,晕倒在尘土中。
冉明来到穆郎面前:“老家伙,深藏不露啊。幸好寡人及时赶到,否则,晋国将与他们一同沉沦。”
穆郎回首望向褚蒜子所在,惊觉她早已不知所踪。显然,她选择了避而不现,不愿在此刻,这般情境下面对冉明。
没有太后的身影,其实正是褚蒜子的暗示:“一切,悉听尊便!”
穆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什么风,竟把胶东王殿下吹来了?”
冉明回道:“正是你这股阴冷的诡风!”
穆郎面色骤变,他的药人已被冉明的麒麟卫悉数消灭,而阴影部仅存的高手也护送太后离开了。
此刻他身边只剩下十几名武艺平平的侍卫。即便如此,穆郎毕竟是宫中第一宦官,长久的权位赋予了他强大的威势。
穆郎慢条斯理地问道:“殿下的意思何在?”
“人,我已经带走。”冉明语气淡漠,“你最好祈祷他们安然无恙,若二人遭遇不幸,不必父皇亲自动手,我会亲自取你项上人头。”
穆郎笑道:“殿下真是幽默!”
“幽默?”冉明面色一沉,“寡人确实懂得幽默,但只会与寡人的爱人,朋友分享。而你,还远远不够格!”
说完,冉明转身离去。
穆郎握紧双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林黑山走到穆郎面前,拎着沾满药汁与鲜血的大铁锤说:“最好安分些,我还没杀过宦官,如果你想成为第一个,我成全你!”
什么是狂妄,林黑山就是狂妄的定义。
什么是挑衅,林黑山就是挑衅的象征。
然而,穆郎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他清楚,至少有三十支利弩此刻瞄准着他,稍有异动,必将变为箭靶。
三十步的距离内,无人能逃脱这样的强弩之箭。
形势逼人,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宦官毕竟非真男儿,怎会为了一时意气,轻易舍弃生命...
冉明携带着身负重伤的金奴与铁奴回到了钟鼓楼旁的冉府。他立刻请来炼药师葛洪检查两人的伤势。金奴虽然伤势惨重,但并无致命之忧。断掉的手腕只需接合,稍加修养,百日内便能恢复活力。
然而,面对铁奴的情况,葛洪不禁眉头紧锁,冷汗涔涔而下。他检查过后,对冉明摇头道:“情况不容乐观,铁奴身上有十七处伤口,肋骨折了三根,大量失血,脉搏微弱,这些尚属其次。最关键的是他腹内出血严重,即便是天界的神灵恐怕也难以救治!”
冉明心中一震,急切地回应葛洪:“铁奴必须得救活,若他陨落,父王必会疯狂,到时候失去理智的父王,你想象会发生什么?”
“凡人愤怒,鲜血溅五步;帝王之怒,百万生灵灰飞烟灭。”葛洪眼神深邃,语气沉重地说。
冉明回答:“不是我轻视晋国,以晋国现今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大魏的铁骑。不出一月,大魏的铁骑就会踏足建康城下!”
葛洪对世俗之事并不太关心,但他觉得冉明言过其实,反驳道:“晋军不会如此脆弱,何况晋国还有淮河、长江天险,怎会没有抵御之力?”
“在我眼中,长江天险只是笑话,晋国的水军根本不值一提。”冉明冷声道:“大魏现拥有上百艘万吨巨舰,其中超过七成归我掌控。每艘巨舰能装载六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整合大魏全部水上力量,一次可投放至少六万兵马。更何况,晋国的主要兵力集中在徐、扬、荆、江四州,如若父王从海上发起突袭,从动员到兵临建康城下,最多需一个半月。而晋国又能集结多少兵力呢?”
葛洪反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魏同样毫无准备,怎么可能在一个半月内发起攻击?”
“实不相瞒,我在去年九月已储备了三十万石粮食,五十万石草料。”冉明说道:“当然,我并非蓄谋已久要对付晋国,只是为了防范燕国与代国。”
“防范燕国?”葛洪疑惑:“如今燕国和代国已被魏国打到苟延残喘,他们怎敢招惹魏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冉明闭上双眼,“游牧民族有他们生存的规则,在生死抉择面前,他们往往会冒险。若是气候原因导致大面积的雪灾,他们的牛羊将冻死,丧失所有食物来源,你说他们会怎么选择?”
葛洪闻言,不由得一阵寒意袭来。熟知历史的他深知,这些游牧民族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当他们富饶强壮,他们会肆意挑衅中原皇朝。同样,当他们陷入困境,无法找到更好的出路时,野性的狂暴便会爆发出来...
“孤深知燕国在霜冻之季过得举步维艰,他们的牲畜多数已被吾魏国缴获。慕容恪是否会在绝望中冒险,孤不敢妄断,因此早已暗中筹备,将从陆氏手中获取的三十万石魔法粮草悄然运至渤海郡的海湾城镇——营口镇。青州整年的五十万石魔草也在那儿囤积,它们是为抵御燕国或代国可能的反扑而备。”冉明脸上浮现出无奈而又坚毅的微笑,“不妨告诉真仙,我国魏拥有七万精锐机动部队,包括闻名遐迩的魏武重装步兵、陌刀军,以及苍狼骑与虎啸轻骑,此刻皆已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若燕国胆敢侵犯,只需烽火一传,吾军一日内可集结,七日内即可抵达幽州或并州前线。”
葛洪确信了冉明的言辞,因其无需向他撒谎。
“贫道乃世外之人,凡尘俗务,非贫道所关心。”
“真仙不问世俗,实乃佳事。”冉明沉思道,“难道要看着我华夏子民自相残杀吗?我们的族人已经流了太多血,每个生存的百姓,每条血脉都是珍贵的。”
葛洪轻声回应:“非是贫道不愿施救,只因面对那位铁奴,贫道之力微乎其微。”
“真仙难道忘记了孤?”冉明含笑道,“不过孤无法独自完成这场魔疗,还需仰仗真仙的针灸神通。”
葛洪听闻只需用他的魔针麻醉,笑道:“此事易办。”
冉明道:“那么,刻不容缓。我们即刻开始!”
葛洪应道:“善,即刻开始!”
葛洪对小道童青云吩咐:“青云,立刻准备启动第一号魔疗室。”
“遵命,师父!”
冉明也脱下常服,换上紧致的魔法劲装,对小蓉说道:“你将作为我的助手!”
“遵命,殿下!”
一炷香的准备后,铁奴赤裸地躺在简易的治疗台上。
冉明身为男子看待同类并无异样,但小蓉却不同,她毕竟还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少女。站到治疗台前,小蓉始终低垂着头。
冉明虽未亲眼所见,但他知道小蓉口罩后的脸颊已如熟透的樱桃。
冉明言道:“作为医者,作为郎中,眼中不应有男女之别,更不能受礼法束缚。在医者眼中,唯有需要救助的病患才是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