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区域的防卫果真森严了许多,陈平与刘三小心翼翼地调整气息,紧紧跟随在几位侍女之后,直至靠近主殿,这才借助屋檐攀爬而上,匿身于屋顶瓦片之间。
刚刚趴稳,便听得屋内传来一阵豪迈之声:“方家主你以为尚有他选吗?即便我秦军不予追究,难道北方镇王还能容你左右逢迎?”
陈平双眸微缩,果真不出所料,此人乃秦国人。他谨慎地掀起一片瓦片,留下一线缝隙偷窥屋内景象,恰好瞥见了说话之人。
此人约莫三十余岁,嘴角下撇,陈平仅凭一眼便确信此人系秦启族亲,因其容貌与秦启如出一辙。
秦启在秦国的地位举足轻重,但他与陈平截然不同,身为世袭贵族,屋内的这位秦家人显然身份亦非寻常。
看来秦启新败,秦国便已按捺不住了。陈平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到来,否则依照诸多将领们的计划,秦军至少还可安稳两年!
一旦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秦军的突袭,陈平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将会有多么严重!
此刻,坐在一旁的那位身着城守服饰之人满面谦逊,而那位身处末席、身着墨绿色法衣的男子,正是方府的主人无疑——与陈平掌握的情报一致:年约三十出头,极为消瘦,带着一副书卷气十足的模样。
此刻,方家主紧锁眉头,尚未开口回应。而那位秦国人则是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方家主此举又是何意?昔日贩卖马匹、私盐、法宝予我秦军时,你们可是主动得很呐!”
方家长老方震山闻此言,猛然抬首,低喝道:“那皆是世间交易,纵有天大过错亦不过散尽修炼资源而已,你以为那镇北王如同凡夫俗子般易于对付吗?他可是连楚、秦两国的仙兵战队都被他击败了!”
一名秦地修士拍案而起,愤声道:“即便如此又如何!那镇北王所依仗的不过是那些秘宝灵器罢了。可现如今,那些宝物已落入我军之手,他无异于断牙之虎,怎可能抵挡住我百万修真大军!”
“当真?”
不仅是方震山,连被夺去首位的城防官萧翎也瞪圆了双目,惊愕地质问道:“你说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天神之怒’秘宝?”
陈平紧锁眉头,心中暗忖:难道火灵丹的秘密泄露了出去?不可能!虽然他并未将那些工匠们逼入绝境,但他们终究是御北域的土着修者,一旦御北城沦陷,他们全家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他们又能图谋什么呢?
“你们若不信?”那秦地修士深知,若无确凿证据,难以说服眼前的两位关键人物。于是他沾湿指尖,在桌上悄然写下三个字。
“陈图生?”
城防官萧翎与方震山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彼此眼中皆流露出震撼之色。若是此人果真是镇北王府的义子,那么此事恐怕千真万确!
方震山接过侍女递来的灵茶盏,轻尝一口。失去秘宝庇护的镇北军固然人数寥寥,然而小城毕竟坐落在大魏疆域之内,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镇北军创造出诸多奇迹般的逆转战局。这是一次关乎生存与毁灭的重大抉择!
方震山思量良久,终于开口道:“此事牵涉甚广,即使此刻我点头应允,还需时日调度各方势力。还请贵军宽限几日。”
秦地修士闻声瞬间站起身来,冷声回应:“三日为期,方长老不必给我答复。三日后,我秦修真大军必将抵达此处,如若听不到御北城内秘宝自爆的消息,那就唯有踏平小城,杀出一条血路!告辞!”
言毕,那秦地修士便拂袖离去,身影决绝,显然认定方震山必定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城防官萧翎朝着方震山冷笑两声,低声提醒:“别忘了我们现在效忠的对象是谁!”说完,他也快步追了出去。
待到大门关闭,方震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随手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一直恭顺站立于其身后的家仆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老爷,若真要引爆御北城的仙兵营地,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此话一出,陈平与刘三相视苦笑,原以为秦军有何秘密计策,未曾想却是要动用陈图生改良过的火灵丹!
然而这笔账无论如何都得清算!毕竟陈图生的目的就是要借秦军之手除掉他们。
屋内,方震山深深叹息一声,低声下令:“派人悄悄前往御北城传递消息,务必隐蔽身份,只看镇北王能否战胜秦军了。”家仆领命,随后又问及:“那秦军索要的军粮与法宝物资……”
方震山紧咬牙关,毅然答道:“给他们!”
陈平勾了勾嘴角,果然不愧是方震山,即便到了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依然能同时布局两边。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陈平反而释然了许多,朝刘三示意了一下,二人便悄然绕至主院后方,那里有一处看似荒废的小院,尽管规模不大,却正是他们此次寻找的目标之一……
在他们二人刚刚踏足地面之际,陈平与刘三便察觉到一支巡逻的修炼队伍正在靠近,幸亏两人反应敏捷,未露行踪,得以避开。
陈平深深吸入一口天地元气,双眸愈发炯炯有神。若此处仅是一座荒废之地,怎会受到这般森严的守护?他心中暗忖,此地定然便是他们要寻找的那个禁锢崔玉的秘密所在!
待巡逻队伍离去,陈平偕同刘三迅速潜入,内中有三个秘室,此刻唯有其中一个尚灯火通明。
陈平以指尖蘸取灵泉水,悄然刺破窗户纸张,窥视其中情景,只见一位面容清癯的青年修士正执笔书写,闻声抬首望来。
陈平早对崔玉的画像熟记于心,当下确认此人正是崔玉,随即示意刘三在外守护门户,自己则推门而入。
崔玉闻声抬首,淡然一笑,伸出手道:“陈王请坐,陋室简朴,无甚可待贵客之处,请恕罪。”
陈平环顾四周,并不见桌上有杯茗之物,便径直在崔玉对面坐下。此时他才仔细端详对方,崔玉容颜较其实际年岁显得更为稚嫩,薄唇轻抿,双目含笑,透出一种莫名的机敏。
陈平语气冷漠地道:“你可知我是谁?”
他在记忆中并未与崔玉有过照面,此人此刻身陷囹圄,更不可能有他的画像流传在外。然而崔玉却点头回应:“下官早已料到陈王的到来,自秦军大败之后,便知这一天不会遥远。”
陈平闻言微微扬眉,听出崔玉话中有话,既是暗示自己已揣摩到陈平此行的意图,又在彰显自身的价值。故此,他背后必有目的,那是出于崔玉自身,抑或是为了那位太子?
陈平面色骤然冰冷,指尖轻轻一弹,冷声道:“本王不需谋士,你也休想用对付太子殿下的那一套来对付本王。”
崔玉拧紧眉头,欲言又止,却被陈平挥手制止:“本王明白你要说什么,但本王此次前来,只为寻求一个不会令人失望的答案。”
言下之意,如若崔玉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那就无需再多言。
崔玉凝视着陈平,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开口之初,便令陈平心头一震:“那件事情,秦军亦有所牵涉。”
他嗓音中透出苦涩:“具体内情,实非下官所能悉知,在此地我并无太大话语权。不过我可以推测,秦军或许得到了某些情报,因而临时混入其中。他们在楚兵之中并非单纯潜伏,而是有意布下了埋伏,想必陈王已然知晓此事。”
陈平拧起眉头,冷声道:“然后呢?”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陈平自然清楚这背后隐藏的是阴谋,甚至还勾勒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图景。他只是未曾料想到,在这其中竟还夹杂着他人的盘算。
崔玉复杂地看着陈平,过了片刻,才续道:“那时战局一片混乱,各方皆在假扮他人。想来昔日镇北王也曾对此生疑,故预先布下了一些手段,然而秦军竟然截断了增援军队……”
陈平的眉头皱得更深,猛地抬首,追问:“秦修者是否曾见过家父的遗骸?”
崔玉摇头道:“未曾。”
陈平指尖微松,即便此刻,他依旧怀揣一线生机。
此事牵涉众多修者,似乎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先镇北王尊者的陨落。
然而,陈平曾研读过其父的征战策略。
先镇北王显然已有万全之策,就算途中有何变故,他也应另寻生机。
正如崔玉所说,那时的情形太过混乱不堪。
陈平深深吸了几口元气,才沉声发问:“秦修者是如何得知此讯息的?他们在先前可曾遇见任何异常的修士?”
崔玉苦笑摇头:“小臣不过驻守边陲小城,从未涉足秦国,对于王爷的问题实属无解。”
话题一转,他又道:“王爷可曾想过,为何秦修者会邀楚宗弟子共同作战?”
陈平目光戏谑地望着崔玉,众所周知,是楚宗弟子对秦修者施以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