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延率领部众迅速撤离,将整个御北城封锁得密不透风,坚固的城防大门也被重重关闭。此举正是遵循镇北王世子的指令,御北城内的百姓们在听见激战之声时,便知大战来临。
对他们来说,这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毫无惧色,因为有镇北军守护在此。一些已经退役的老兵,甚至还扛着武器登上了城墙,执意加入守城之战。
陈图生心中掠过一道深沉复杂的思绪,世子殿下的忧虑终究成了现实,不仅于此地,整个北境乃至大魏的修炼者与凡人都抱持着同样的看法。
镇北玄甲军仍在坚守,但却挡不住楚国修士的锋芒。
然而,多年来,在魏无央的疑忌与满朝仙官武将的排挤下,镇北玄甲军实力日渐损耗。
即便他们身披的灵甲已然锈迹斑斑,而楚国修士手中的飞剑却已砺炼了十载春秋。
若镇北玄甲军陨落,大魏又拿什么来抵挡?
副将之言正契合了陈图生心中的考量,否则他早该下令撤退了。然而楚国修士并未上当,仍旧步步紧逼。
一场大战,战况出人意料,镇北玄甲军迅速败退。他们的灵骑部队如同虚设,无法抵御楚国修士的神骏飞骑冲击;步兵在飞骑的猛烈冲锋下,连找个蔽护之地的机会都没有。
镇北玄甲军的防御壁垒乃是匆忙间以灵石搭建而成,不仅高度不足,此刻更是残破不堪。经过数次撞击,城墙崩塌一大片,战斗早已难以为继。
陈图生骑在法宝飞马上,目光紧紧锁定远处嚣张飞扬的张家大旗,沉声道:“撤!随我返回御北天险城防守。”
康成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叹,到了这个关头,他还意图遮掩败绩。不过康成并未多言,万涛则直言相谏:“楚国修士紧跟不舍,此时进城恐怕极为危险。”
他亲自上前交战一番,隐约感到不对劲——镇北玄甲军损失惨重,而楚国修士却在最后时刻让出半步,似乎有意留待他们撤退。这点距离,面对敌方飞骑的冲击,城门虽厚,开启闭合也需要不少时间。一旦封闭不及,被楚国修士突袭打破,其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已然听见楚国修士身后如雷般的蹄声,唐青山率领的飞骑部队正狂烈追逐而来。
只要镇北玄甲军能够坚持,未必挡不住片刻时光。或许这样一来,便能为御北天险城争取一线生机。
陈图生眼神凌冽,万涛所说的这一切他自然明白,但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御北天险城乃北方最重要的防御重地,将军是要放弃不成?”万涛拧眉反问,“难道忘了我们陈家还有陈家军守护!”
“放肆!”陈图生怒喝一声,“守卫御北天险城乃是镇北玄甲军的天职所在,陈家军不过是家族私军,无权接掌此重任!”
未容他人插话,陈图生举起手中镇北大将军令:“镇北玄甲军将士听令,随本将军回防御北天险城!”
万涛咬牙切齿,随之挥手发令:“步兵听令,随我去城外驻防!”
早已探得消息的斥候回报,陈家军已在十里之外布阵安营,并构筑起临时防御工事,刚刚离去不久。
陈图生怒吼:“万涛,你胆敢违抗军令!”
万涛冷笑一声:“此战过后,若末将尚存于世,必亲自前来领受大将军的责罚。”
话音刚落,万涛策马疾驰而去。陈图生怒火攻心,挥令:“给我拦截住他们,不能让他把步兵带走。”
万涛麾下皆是精锐,哪怕仅是一小部分兵力,陈图生也不愿放过。康成挺枪横扫挡在面前的楚国修士,然而转瞬之间,楚国修士已近至中军营地,明显不给他们任何商议的机会……
目光如冷电交错:“此刻生死攸关,大将军竟仍有何异议?非欲撤离不可么?”
楚地妖兽已然临近,伴随一支镇北军陨落,陈图生深深吸气,毅然下令:“撤退!”
此番楚地妖兽并未穷追不舍,只是环伺四周,随时择机猎杀我方残部。
唐青山早已怒目圆睁,其座骑虽勇猛,却仍逊色于楚地妖兽的速度,而麾下兵力更是相差悬殊。
一旦他们散开,楚地妖兽便立即合围,吞噬数名骑兵;反之,若集结一处,妖兽则四散开来,寻找破绽。
唐青山此刻已焦灼不堪,特别是当得知镇北军已开始撤离的消息传来,心中愤懑至极。自镇北军抵御楚地妖兽以来,何时有过退却之举?
此举实乃奇耻大辱!唐青山豁然催马,疾驰向前。
陈图生领军抵达灵御北城之下,仰首望去,城墙上人群涌动,阵列着防御工事与法宝石头,还有些难以辨识的神秘法器,陈家军大旗随风猎猎作响。
陈家军士卒皆身披最新式的灵甲,陈图生注意到亲信传来的微妙眼神示意——那些法宝,寻常大刀根本无法破防。
陈图生眼中杀机毕露,他深知陈平早已料到这一切,并有所布置。然而他万没想到,陈平竟会为了报复自己与魏无央,连镇北军都不惜牺牲!
挥手示意,副将在高台上喝令:“镇北军至,请迅速开启城门!”
身后将士随之响应,此时楚地妖兽已近在咫尺,城墙外一览无遗,骑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城门口。
木延却凝视远方,只见楚地将领安然立于妖兽背上,对方的目光亦穿透镇北军,投向城内深处。
“遵镇北王世子之命,镇北军即刻回援盐灵城,或在外布阵固守,御北城防务暂交由陈家军接管。”
“岂有此理!”陈图生握紧手中仙印高呼,“本将令尔等立刻开启城门,镇北军所守乃是天庭之命,难道镇北王世子欲抗拒圣旨不成?”
他其实更想知道,陈平是否打算谋反?只要牵扯上这个词,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然而眼下陈家军内忧外患,他不敢轻易言明。
木延冷笑:“大将军有何凭据可保御北城不失?连自家营地都能丢弃的败军之将,又能有何作为?”
震耳欲聋的镇北军嘈杂声瞬间消退,木延的嘲讽无人能辩驳。败北二字,对于镇北军而言,无疑是历史上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