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兵有异动!”
陈图生拿起沾满鲜血的纸,凑近烛火,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
这是斥候第四次传来这样的消息,都被他压了下来。
但能压多久呢?
镇北军的老将领还是得到了风声,陈图生知道有人在暗中调查。
他出手狠辣,吓住了一些人,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害怕,更何况现在陈平回来了。
这些人只会变得更加胆大妄为。
但这还不够……
如果他现在就带兵过去,就算把楚军赶走,吓退他们,那也只是小规模的冲突而已。
陈图生在等待。
他已经派人潜入楚国边境,只要能激起他们对镇北王世子的愤怒。
那样,楚军就会无法抑制,强行攻打,北御城长久的安宁就会彻底破灭。
镇北军的人不服他,那就开战吧!
他急需一场大战,来压制那些要求他把权力交还给镇北王世子的声音!
战场上换上一个从没接触过镇北军的纨绔子弟,谁有这个胆量?
他跟随镇北王多年,深得其真传,他了解楚军,了解北方,他参与过的战斗大大小小不下几十次。
他不是靠庇护混日子的傻瓜。
开战吧。
只要战事一起。
况且密旨中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魏无央还是要对付陈平,这次,他必定要连根铲除整个镇北王府。
烛光下,陈图生的笑容扭曲得可怕。
陈平,还是那个陈平,他的刀,始终对准最恰当的目标。
这一晚,陈图生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清晨,还没等他洗漱完,就有亲信进来报告。
镇北王世子来了!
陈图生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盐城?不是镇北军的大营吗?\"
小厮刚得知消息,别人不清楚,但他隐约猜到了大将军的想法。
他对镇北王世子既恨又不服,同时也害怕,即使不愿承认,他还是先一步离开了。
然而谁能料到,镇北王世子追来了。
\"世子没有去镇北军大营,直接往这边来了,现在已经快要到城外了!\"
陈图生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甚至想过违反常理,直接把人留住这里。
但听说陈平带来了万名陈家军精锐时,这个想法瞬间破灭了。
\"传令,全军整顿,一炷香后,将领们随我出城迎接!\"
不管他愿意与否,既然陈平来了,他就不能不见。
与陈图生不同,副将们收到消息后都很开心,人有名,树有影。
仅凭陈平在宁远城一战的表现,就足以让这些武将敬佩。
他们在镇北军的老兵中浸泡日复一日,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听过太多关于陈平的传说。
之前避而不见就已经觉得不妥,现在陈平亲自上门,那就太好了。
他们纷纷整理盔甲,有时间的还抽空去营地确认手下都已准备就绪。
镇北军一直被誉为大魏最强之师,如果被新成立且未领过军饷的陈家军比下去,他们也没脸面了。
一炷香后,这些由陈图生一手培养的镇北军将领都整装待发。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之情。
陈图生的脸色阴沉。
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大手一挥,队伍立即出发。
城外,陈家军的旗帜已经飘扬起来。
\"见过镇北王世子!\"
\"见过镇北王世子!\"
数十位将领在马背上鞠躬,恭敬地问好...
在不远处,士兵们也在两侧列队,与那些将领不同的是,他们远远看到陈平就立刻单膝跪下。
呼喊声震耳欲聋!
他们身穿黑衣黑甲,长枪拄地。
他们是镇北军,镇北王不在时,陈平就是他们的领袖。他们了解不多,自然也尊重陈图生。
但现在,陈平作为真正的镇北王之子回来了,这些人忽然感到安心。
他们行的既是军事礼节,也是归属的仪式。
其实这不能怪他们,陈图生在御北城多年经营,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亲信。
但他一贯伪装得太好,即使现在,所有的士兵都认为他是真心期待陈平的归来。
陈图生一反常态,笑容格外热烈。
马儿疾驰几步,来到陈平面前,他才翻身下马,张开双臂,想要像小时候那样给陈平一个大大的拥抱。
“义弟终于平安归来,义父在天之灵若知,必定也会含笑九泉。”
他故意这么说,一方面是要麻痹陈平,毕竟他们多年未见,即使天牢的事情有些微妙。
毕竟事情还没有公开,还有回旋的余地。另一方面,也是说给镇北军和陈家军的人听。
他在御北城的身份和底气,这么多年来,无论怎样否认,他都是靠这个步步高升。
毕竟在外界看来,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现在,他正在迫使陈平承认这一点。
“义父?义弟?”
陈平连马都没下:“你也配?不过是我父王收养的一条狗,也配和我称兄道弟?陈图生,这个名字叫久了,你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是谁?”
陈平语速缓慢,看着陈图生,淡淡地说:“现在我是镇北王府的主人,今天就正式告诉你,你已被我陈家除名,镇北王府没有你这样的懦夫!”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人隐约知道陈图生和陈平的关系并不融洽。
但是...
谁也没想到陈平会如此不留情面,尤其是在这么多镇北军将士面前。
就算陈图生犯了天大的错,他也是陛下亲自封的大将军,多年代理镇北军的权力。
从任何角度看,都应该给他留点面子吧!
陈图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连伸出去的手臂都忘记了放下。
“你说什么?”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眼神能杀人,陈平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我说你不配!”
陈平坐在马上,俯视着陈图生:“镇北王府历代英雄,虽然你是被捡来的,但毕竟在我父王身边多年。”
镇北军的将士们一脸困惑,不明白陈平这话的含义。
陈平冷笑一声:“主帅战死,无一生还,你身受重伤,是如何逃出来的?”
这在御北城并不是秘密,因为陈图生回来时就是这样说的。
陈平不屑地质问:“临阵脱逃,你真是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