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无人出声。
“让他的亲信执行,全军通报此事!”汤国挥手下令。
立刻有人上前,捂住郭云城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郭云城的眼中充满恐惧,为何会如此?他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此刻,他无比悔恨,即将带着耻辱死去,脑海中闪过昔日的战友。
他们身中箭矢,身体被大刀斩成两半,楚兵狰狞笑着,骑马从他们身上践踏,一遍又一遍。
甚至割下他们的头颅,堆积成骇人的景象。
郭云城的目光渐失光彩,他错了,他早该在当初就死去。
他不愿如此离去,他渴望战死沙场。
郭云城被带走。
旁边的副将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公公,会不会是刘忠搞的鬼?”
这人的名声太大,尽管是个宦官,却是大魏皇帝的心腹。
人称百子,虽有些夸大,但数量确实不少,都在外充当他的爪牙。
他们就是刘忠在外的耳目,多少官员被他们陷害,防不胜防。
汤国抬头瞥了他一眼:“什么刘忠,我与宦官无交情。”
“可是,会不会……”副将手指朝天一指,刘忠是个宦官,他们可以不理。
但陈平毕竟是北镇王的长子,刘忠胆敢擅自做出这样的大事?
楚兵已牵涉其中,他担心万一这是皇帝的意思。
眼神的暗示太过明显,汤国愤怒地冷哼一声。
“郭云城一人对此事负责,魏楚之间的仇恨深似海洋,若那宦官胆大妄为,他理应受死!”
别说他不会宽恕,就算京师的御史、谏官和文武百官,也不会赞同。
汤国的意思很清楚,这件事,魏无央不会承认,就连刘忠也不敢承认。
众人沉默不语。
他们深知即使被皇帝记恨,也别无选择,但心中难免有些沮丧。
一直保持沉默的副将却想到另一层含义:“这封信恐怕并无好意。”
否则不必直截了当地送进来,连名字都没留下,至于信中的措辞尖锐,他反而不太在意。
武将说话直率,郭云城毕竟也是宁远守备军的一员。
他已经把所有可能的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实有几个可疑的人物。
但在确定郭云城的事情后,他怀疑的对象只剩下一个了。
思忖半晌,终究开口问道:“末将曾闻,郑将军近获陛下恩准,返乡照料病患,算算时日,此刻应恰好途径此地。”
人如其名,正如在大魏提到世子爷便想起镇北王世子陈平,言及郑将军,无人不识郑大风。
汤国虽已得知此事,却并不在意:“是否相遇又有何妨?郑将军出身镇北军,对此岂能无动于衷?”
单凭他与镇北军早年的恩怨,若换作吴端国,恐怕早已踢开军营大门。
副将忧虑的并非郑大风,而是他的来意:“那,我们是否应援助世子爷?”
“援助什么?郑大风都离开了,陈平还能有何事端?”就算手下空无一人,想要加害陈平,也得先过郑大风这一关。
更何况以往他们对陈平的轻视,更别提如今世子爷的杰出表现。
汤国不再言语,起身查看地图,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御北城上。
他早就知道,镇北军的人行事诡异。
汤国怎料到,最不寻常的陈平,此刻正带着王老三和朱三等人漫步在宁远城的街头。
“公子,我们是否找个客店安顿下来?”在宁城,王老三不敢直呼世子之名。
陈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路谨慎观察,城门戒备森严,没有通行证难以通行。
百姓们皆神色从容,一切看似正常:“不急,正好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至少表面上看,汤国还是有些本事的,但陈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具体何事,他也说不清,自打听说此人,就觉得他是个古怪之人。
“也不必走远了,就在此处吧,掌柜的,给我们来几碗馄饨。”陈平挥手示意,径自坐下。
王老三挽起袖子,正欲擦拭凳子,却慢了一步,只好跟着坐在一旁。
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待人热情,分量十足,连吃了几顿干粮的陈平先喝了一口热汤。
顿时觉得心满意足:“这味道绝不逊色于大酒楼,你们也快吃,冷了可就不好了。”
王老三不明所以,刚才陈平似乎眼睛一亮,便走了过来。
难道是闻到了馄饨的香气?他也好奇地尝了一口,果然滋味不错。
角落里先到的一桌也大声喊道:“再加两碗。”
“好嘞,客官稍候片刻。”老妇人笑容满面,迅速将馄饨放入滚水中。
“别闹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守备军正在四处搜寻人。”旁边的人伸手按住他。
先前那人显得不悦:“你太过谨慎了,不过是吃碗馄饨,能耽搁多久?”
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他们守备军的事,与我们何干。
如果不是他们邀请,我们根本不会涉足此地。”
“都安静。”那人低喝一声,众人随即噤声:“不是要品尝馄饨吗,那就快吃,吃完好继续行程。”
尽管只是无意提及,但王老三还是捕捉到守备军的字眼,刚欲回头,脚踝已被悄然踩了一下。
世子爷的筷子轻轻敲在他的手腕上:“专心用餐。”
朱三刚转过一半的头,立刻又回转过来,他们立刻意识到,世子早已察觉到对面的异常。
正是为了他们,世子才会踏入这个馄饨小摊。
尽管心中不满,但他们还是加快了速度,各自夹起几颗馄饨,迅速吃完。
“掌柜的,银两放在桌上了。”
片刻后,陈平等人也起身,紧随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