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深注视着初姒,总觉得她藏在他外套下的身体,抖得很厉害,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又问温绎:“淮州现在的情况,严重吗?”
“我刚给州哥加了一些药,情况还算稳定,我再进一步检验,确定具体是哪种毒,对症下药会比较好。”温绎说话挺有技巧,“至于现在,醒了的话,问题就不大。”
初姒眉心一跳,还是捕捉到他用词的微妙:“你不是跟我说他一定会醒吗?现在的意思是,不确定他能不能醒?”
温绎平时都是有一说一,看在初姒是戚淮州的妻子,还怀着孩子的份上,才委婉一点,既然她自己发现逻辑漏洞,那就不能怪他吓到她了。
“我以为是物理因素,没想到是化学因素,情况比较复杂,所以我也没办法确定他具体什么时间醒。但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让州哥醒过来的。”
沈子深低头看初姒,从他的角度,看到初姒的表情,像浓墨重彩的水墨画,浸了水,变得苍白又没有生气,她扯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我相信你。”
不然呢?不信他能让戚淮州醒过来,难道要相信戚淮州不会醒了?
温绎说完话,就去看检查报告。
初姒又回到戚淮州的床边,看到他输液的手背搭在床沿,她拿起来,放回被子下,他的手心还是很温暖,她情不自禁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像被他包裹着,她惴惴不安的心也定了定。
戚淮州啊,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可真特别,等你醒了,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好歹找到了诱因,给温绎一点时间,他一定能治好淮州的。”沈子深轻声说,“你记得三叔公吗?他发现心肌炎的时候都六十岁了,这些年吃着药,不也好好的吗?这不是绝症,别怕。”
初姒是害怕,但她没慌:“就算温绎没办法,我把京城翻过来,也会找到给戚淮州投毒的人。”
当初戚淮州有多大的决心把她从图南氏手里抢回来,她现在就有多大的决心把投毒者挖出来!
“但是我想不起来,戚淮州昨天接触过什么有毒的东西?”初姒闭上眼睛,眉心紧蹙,自责懊恼,“我还总夸自己记忆力好,结果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她能知道戚淮州是在哪里中毒,能找到那种毒,不就能节省温绎那边检验的时间?戚淮州不就能早点醒过来吗?
“那我问你,你能想起来温绎昨天穿了什么颜色的鞋子吗?想不起来吧,因为你根本没看过,没看过的东西,你当然再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淮州中毒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细节,你可能根本没看到,想不起来,不是你的错。”
沈子深最会有条有理地开导人了,“而且,不一定是口入,也可能是接触。”
“那也没有啊,我们就去了宋珊的病房,然后就回家了,晚饭我们也是一起吃的,吃完他就去书房,再晚一点,我就去找他……”初姒忽然想起来,“我跟他接吻的时候,尝到他喝了安吉白茶,这是我唯一没和他一起吃的东西!”
是茶的问题吗?
初姒马上站起来:“哥,你陪我回家一趟!”
林骁在门口说:“我陪你回去,深哥留在医院照顾州哥,万一有事,深哥能处理。”
他旁边还站着于尧,指着自己:“那我呢?”
沈子深道:“你去看医院的监控,按照初姒说的,他们昨天下午只在医院待过,你看看淮州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OK!”
初姒最后捏了捏戚淮州骨节分明的手指,心里说了句等我回来,然后兵分两路,于尧去监控室,林骁开车送初姒去琼楼。
初姒进了门,直奔二楼书房,书房还没收拾好,戚淮州把她抱到桌子上的时候,将文件都掀在了地上,她目光在桌面扫了一圈,看到桌角的茶杯。
“就是这个!”
初姒拿起来,杯里还有没喝完的茶水,林骁接过去:“我拿到警局检验,速度比较快。”
如果是投毒,这也是刑事案件,还能顺便报警。
初姒咬掉了嘴角的起皮,哑声说:“好。”
争分夺秒,转道警局,林骁将东西交给技检科,等待结果出来时,初姒走到警局的门口,这会儿天还没完全亮,色调灰蒙蒙的。
她想到,戚淮州那几年,披星戴月,辗转于波士顿和京城之间,是不是见过无数个这样的天空?
初姒捏紧拳头又松开,深呼吸了一口凌晨五点的空气,那边技检科的警察大步流星走来:“有结果了。”
初姒马上回去,却听到那个警察对林骁说:“林队,样品没有毒。”
“没有毒?”林骁皱眉。
警察点头:“茶水,茶叶,甚至是杯口,我们都验了,都是无毒。”
所以,他们找错了。
功亏一篑。
初姒忍不住捶了一把桌子,不过情绪失控只有一秒,很快她就恢复冷静:“没关系,没关系,还有别的办法……林骁,我们先回医院。”
医院这边,于尧也看完了所有监控,还去买了早餐,边吃边说。
“监控特别清晰,拍下了你们从进医院到离开医院的全过程,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俩跟连体婴似的,就没分开过,州哥也没吃过、碰过任何东西。就是病房里没监控,看不到,你们进了宋秘书的病房,没吃过东西吧?”
“没有。”
气氛一下又安静了。
直到于尧的手机响起,大家看向他,他掏出手机直接按掉:“咳,是闹钟,我昨天本来是想这个时间起床,去找林骁玩的。”
初姒看了眼时间,七点,她干咽下包子:“要是没出事,这个时间,我本来应该是穿得漂漂亮亮,和戚淮州一起去逛商场,买条鱼,回家我给他做酸菜鱼,他给我做番茄鸡蛋汤。”
人果然是不能立flag的,昨晚才说他们还没一起逛过商场,趁着大年三十好好逛逛,结果现在,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他们跑了一晚上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林骁三两口吃掉包子,豆浆也一口气吸干,以jūn人的姿态解决早餐,然后以jǐng察的态度面对初姒,开始摸底:“你们有结仇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