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
就是很直接的,贵。
有市无价的那种贵。
.
隔断后院和前厅的是一扇巨大的“凤穿牡丹”双面刺绣屏风,初姒在伦敦一家拍卖场见过一幅比这幅要小两倍的,都拍出了百万级别的价格。
据说这种屏风需要四五个有着数十年刺绣手艺的老师傅,一针一线绣上几年才做得出来。
而右侧的偏厅墙上挂着四幅瓷板画,落款是清代的名家;左侧的偏厅桌上则摆着一柄如意形状,上面又雕有二龙抢珠立体图案的小叶紫檀木。
这种按克计价的东西,一般用来做念珠或者文玩,而司徒家用“一大块”做成了个摆件。
除此之外,还有全套定制的红木家具,博物架上的青花瓷瓶,以及吊顶的金包玉水晶灯。
初姒刚好听到有人在讨论,说这盏灯原来是宫里的东西,后来流落到海外,几年前被司徒老先生带回来,请能工巧匠做成现在这样子。
这样的富贵,但丝毫不会给人暴发户的感觉,除了陈设得当以外,还因为大家打心眼里认同司徒家的地位,所以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都觉得合情合理。
初姒轻轻吸了口气,突然好奇,问戚淮州:“你家有钱还是司徒家有钱?”
戚淮州牵着初姒的手,带她绕过满堂宾客:“New money和Old money,不好比较。”
New money不是指新的钱,而是指新贵阶层,比如近几十年才发展起来的戚家。
Old money是指祖上传下来的资产,也就是司徒家这种已经延绵数百年的家族。
不是一个概念,确实不好比较。
初姒还想到一个问题,跟戚淮州咬耳朵:“司徒家没有从商,他们哪来的钱?靠吃祖产?这么多宝贝,他们是怎么度过那个动荡的年代的?”
“有些藏在地下室,有些运往海外保护,加上有人护着,所以安然无恙。”戚淮州查司徒家的时候,挖掘过这些。
初姒敏感地注意到话他里的一个词语:“有人护着?什么人护着?”
“年代久远,查不出来,但当时有过报道,报道上笼统地说,是海外商会从中周旋。”
管家朝他们走来,初姒立马跟戚淮州拉开一段距离,不好让人家知道,他们来做客还揣测人家的底细。
管家恭敬道:“戚先生,戚太太,快开席了,请上主桌。”
司徒家这种门第,规矩森严,座位也有讲究,先考虑辈分,后考虑地位,初姒和戚淮州代表戚老爷子来的,无论按辈分算还是地位算,都能上主桌。
初姒旁边就是今天的主角槿槿,槿槿被他妈妈抱在怀里,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盯着初姒,一眨不眨。
初姒今天穿的外套上有颗毛毛球,顺手拿起来逗他:“槿槿,槿槿~”
槿槿咯咯笑,伸着小手要抓球。
戚淮州看着她和孩子的互动,低声问:“喜欢孩子?”
“我是觉得叫叠字好可爱,司徒槿槿,槿槿,”初姒回头睨了他一眼,“戚州州。”
戚淮州薄唇抿起极淡的弧度,端得是矜贵端方的俊美感,但话语暗含威胁:“再给我乱起名字试试。”
初姒一脸无辜:“这是爱称,我对你爱你的体现啊。”
小作精一天不作就浑身不自在,不逗槿槿了,槿槿没这个男人好玩,改逗他了。
她将小毛球在他面前晃啊晃:“戚小洲,戚州州,戚小洲,戚州州……”
戚淮州眼疾手快,攥住那颗球,声线微凉:“如果你回琼楼还能这么叫的话。”
“……”初姒怂了。
好巧这时候,司徒小栩跑到她身边,趴在她耳边说:“姐姐,我爷爷同意了!”
同意她今晚留宿司徒家!
“……”初姒支棱了。
司徒小栩兴高采烈一蹦一跶走后,初姒端庄地道:“戚州州,你知不知道最近京城查什么查得最严?”
戚淮州不动声色,她一把将毛球夺回来:“扫 黄啊,你这样的,小心被抓进去!”
“我们是合法夫妻。”戚淮州强调事实,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初姒抬杠:“这谁知道呢?你会把结婚证随身带着,随时证明我们的关系吗?”
戚淮州看了她一会儿,拿起筷子,淡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初姒微微一怔,不禁直起腰。
他真会把结婚证随身带着??
她定定地看着他,怎么说呢……还挺感动的。
他得多重视他们的婚姻,才会将结婚证随身带着。
初姒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要不今晚就跟他回琼……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结果这男人轻飘飘来了一句:“我确实不会。”
“……”
耍她呢!
初姒还以为他真的这么痴汉!
她冷笑一声,站起来。
戚淮州看着她:“去哪里?”
初姒一字一字道:“你玩 弄了我的感情,我很伤心,我的心现在千疮百孔,所以我决定,今晚不跟你回家。”
说完她快速端起果酒,溜到司徒小栩那一桌。
戚淮州蹙眉,跟着她起身,想把这小作精抓回来,但有人喊住了他。
“淮州。”
戚淮州回头一看,是谢父。
“谢董事长。”
谢父顿了顿:“你还是叫我伯父吧。”
他看向初姒离开的方向,有点着急的样子:“你跟初姒怎么会来司徒家?”
“替我爷爷来的。”戚淮州回道。
谢父稍稍松开眉心,点点头:“也好,老先生的身体入冬后就不太好,你们来看看也是应该,但你们看看就行,千万不要问太多的话让他费心。”
.
怎么会是应该?
和司徒老先生有交情的是戚老爷子,要不是别有目的,戚淮州和初姒也不会来赴这个事不关己的宴。
倒是谢父,谢家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他竟然有心情来参加别人家的周岁宴。
他和司徒家的关系,也耐人寻味得很。
.
戚淮州温声:“伯父这句话好像是在提醒我们,一定要问点什么。”
谢父一愣,失笑:“跟初姒在一起后,淮州你都学会她的贫嘴了。”
他低落地叹了声气,“以前家里有她在,也总是欢声笑语的,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她妈妈,安安静静的。”
戚淮州不是个喜欢追忆往昔的人,只道:“伯父多虑了,我们能说什么话?”
谢父迟疑:“上次你在咖啡馆问我的那些事……”